14、第 14 章

“恰好你在,帮为师把药涂了。”序沂继而淡声说着,指尖轻点一旁的药盒。

程阙没答话,没动作,序沂也没催。世间在一分一秒间变得难捱。

若是按着七门的规矩,弟子服侍师尊起居本是常事。只是序沂一向不喜这些,平日里连无字室都不轻易放人进来。

没什么好拒绝的,程阙告诉自己。

之前的程阙早就随着那一剑魂飞魄散了,现在他只是与序沂相识不久的向言。两人没什么前世纠葛,也自然没有避嫌之说。

只是在肩膀上涂个药而已。

他指尖沾向那泛苦的药膏,向那不断流血的伤处点去。

皮肉将指尖灼得滚烫。

——只是蒸气太热了,他告诉自己。

只是涂个药而已。

水雾背后,序沂的眼顺着对方的指尖向上看去,清冷中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攻击性,肆无忌惮地看穿每一寸衣袍。

最后停留在那张面无表情却依旧俊秀的脸上。

眸中隐着晦暗的光。

程阙用最快的速度上好了药,堪称仓促地逃了出去。

里面闷热得很,他猛吸了几口冷气,后知后觉发现心跳剧烈。

他甚至不太有印象,自己是如何将药涂好,如何把散落在地上的裘衣拾起,又是如何转身走出那封闭的结界。

只记得手下的皮肉紧绷着,或许是因为痛。

仅过片刻,二人就到了玄山崖上方。

由于此次大比奖励过于诱人,参加的门派弟子往来纷纷,络绎不绝,甚至比历届大比排场都要大上不少。

梵苍落地的瞬间,序沂已经收拾妥当从结界中走出。

他并未穿那件带血的裘衣,只披了一件素白的长袍,将肩上的伤盖得结实。行走间步履扬起下摆,唯见脚步坚稳。

除了唇色略浅,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受过见骨的重伤。

发丝已经束起,将那缕令人浮想联翩的白掩在内里,连一丝刚刚沐浴的潮气也无。

仿佛连那满室的热气暧`昧也瞬间消失殆尽。

程阙跟在序沂身后走着,远远便看到乔和一伙人。

他们看上去也刚到不久,乔和正与一陌生弟子讲话,而两个样貌相似的弟子正站在他身后揉着发酸的肩膀,包袱随意地放在地上。

而在几人身后的,正是一言不发的徐瑾。

程阙甚至记得上次与徐瑾见面时,正是对方闭关的前夕。

徐瑾在程阙房中沉默地喝净了一盏茶,随即闷声道,“师弟你经脉薄弱,练功切不可心急。待到春日-我出关之时,可共尝春草浸茶,滋味独特得很。”

那时两人大概谁也没想到,在徐瑾出关前几日,他们便已经阴阳两隔。

程阙到现在还有些好奇春草泡茶会是什么味道。

徐瑾看上去沧桑了不少,左侧脸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刀疤,却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温和稳重。他就那样手持重剑一动不动地站在喧闹的弟子中间,远远向序沂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