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阙看着那串剑穗,心中却遽然泛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涩与自嘲。
那剑穗与前世自己送的那一串大概有八分相似。
但序沂从未真正戴过那串剑穗。
是因为不喜欢剑穗,还是不屑于送剑穗的人?
摊主见来了客人,热心介绍道,“小摊绝对物美价廉,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点什么送给家中的妻……”
序沂转向程阙,问道,“喜欢吗?”
“家中的兄弟!”摊主话术急转。
周遭的气压骤降,序沂手握着剑穗,既没说话,也没动作。
序沂一定气得不轻,程阙想。
毕竟无数貌美医修与俊秀剑修想与他合籍,都被他冷冰冰地拒之门外。
曾有一门派跟上七门山死缠烂打,甚至被序沂一剑挑伤了左眼。
他平生造诣颇高,却只痴于剑法,是剑修界中出了名的清冷禁欲,男女不吃。
连程阙儿时的那一句“喜欢师尊”都将对方气得不浅,更别提这些“家中有妻”这种无意措辞。
程阙万万没想到的是,序沂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甩袖离开。
他仿若没听见摊主说话一般,拿着那串剑穗又问了一遍。
“喜欢吗?”
“我没有佩剑。”程阙答。
“无妨,为师给你带了一把。”序沂注视着程阙的眼睛,“霜寒剑。”
程阙心神巨震,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随身将霜寒剑带在身边,随后心底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自己才死了八年,受天下人唾骂不说,自己门派掌门要将霜寒剑当作大比奖励,而序沂竟将其带在身边,随意赠予自己新收的弟子。
但他却无法声张,无能为力。
一旦他手握上霜寒剑,佩剑与他自身魂魄的感应便会立刻暴露他的身份。
程阙这个人已经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绝无可能再出现在人世间。
更不可能出现在序沂面前。
摊主还在滔滔不绝,程阙却已经无神去思考他在说些什么。
“若是公子喜欢,不如买两份一模一样的,我给公子便宜……”
“便宜?”序沂冷笑。
话语未尽,情况骤变。
程阙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竟是摊主手握金钗直冲两人刺来。再仔细看去,那摊主哪还是普通人,他眸光空洞,面容枯槁,连握住金钗的手指都朽如枯木。
这种程度的身体通常都已入土多年,刚刚怎还有说有笑地与两人交谈?
与此同时,序沂仿佛早就预料一般骤然出手。
伴随着一声尖锐而凌厉的惨叫,金钗霎时被序沂捏成齑粉,而那“摊主”泛黑的枯手被序沂按住的一瞬间,竟恍若被烈火烧灼一般灰飞烟灭。
程阙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忽觉自己手臂上传来阵痛,下一瞬自己身体被强行拽起飞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