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应二人猝不及防地被甩下鹰背,只用双手堪堪攥住巨鹰的羽毛,随时都有可能从万里长空中坠落,摔得个粉身碎骨。
三道白光刹那间从结界内发射-出,两道将邱应二人稳稳托起至梵苍背上;另一道直打梵苍颈侧,巨鹰向下俯冲的动作戛然而止,继续平稳地向前飞着。
两个年轻少年还瘫在梵苍背上,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完全没注意到背后霁寒真人如芒刺般的蜇人目光。
用如坐针毡来形容程阙此刻的心情大概再合适不过,他虽然想让序沂赶他走,但绝对没有希望被摔成肉饼的意思。
天下人尽皆知,霁寒真人品行高洁,严正无双,仿佛七门冰山上的一尊高岭之花,不染凡心,不问俗事。
但程阙知道,这些不过都是骗人的偶像光环罢了。
序沂真正狠起来折磨人,绝对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程度。
“进来。”
背后忽然传来序沂的声音,平静,分量重,听不出什么悲喜感情来。
程阙深吸一口气,直着身子转身向结界走去。眸子微微垂着,鼻尖被风吹得泛红,看上去倒有些人畜无害的柔弱模样。
邱应见此,一脸痛惜地别过头去,时刻准备着冲进结界,求霁寒真人剑下留人。
序沂的真气已经纯熟到了收放自如的自然程度,即使境界相差悬殊,程阙也丝毫没感觉到凌厉的压迫感。
他轻吸一口气踏进结界,只觉得一-股温和治愈的暖流缠绕过骨缝,坐在鹰背上吹寒风的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
序沂在结界内闭目打坐,体周似有气流涌动般,将他墨黑的发丝吹至半空。
程阙向前走几步,在距对方很远的位置坐下,视线在序沂身上扫过片刻便立即移开,甚至显得有些漠然。
无论心中有再多芥蒂,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序沂的容貌无可挑剔。
骨相挺拔,皮相俊朗,宛如凝白剑凛然悯目,看上去年轻气盛却又疏离清冷。
当年民间有人恶趣味地评判各仙尊的容貌,有人被评为“美却庸俗”,有人被评为“俊却娇柔”。
待提到霁寒真人时,那人瞳孔放光,唇齿几度开合却没发出声音,最后激动得剧烈地摇晃折扇,只吐出来一个字——
绝。
宛如仙潭之松,纵观天下古今,再无人能出其右。
只是重活一世,程阙再也不是因一身皮骨便脸红心跳的小少年,也不再是因一个对视便能激动得整晚睡不着觉的“佞徒”。
他只希望自己能离序沂远一些,安心练剑,安享晚年。
求不来的东西便也不再留恋。
却不想序沂并无与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过来。”他惜字如金地说道。
程阙隐在袖口下的指尖微动,却依旧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到距离序沂极近的地方,再次跪坐下来。
他略抬眸,都能将序沂衣摆上绣的银线花纹看得清楚。
序沂没再说话,气氛便在这难耐的沉默中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若是序沂了解向言,该是能看出这孩子与曾经不大一样。
仿佛一夜间忽然经历了数载沧桑,虽然容貌依旧,神情眉眼间却少了些天真疏涩。
距离近了,程阙这才闻到对方案台上传来的焚香气味。
这味道他熟悉,前世师兄徐瑾大战重伤,魂魄不稳之时,序沂便命道童从山上采摘特定药材,烤干焚香,说是有稳定魂魄之效。
程阙心神微动,一个重生见面之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再次袭来。
序沂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还没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