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地处北方的海源市夜间气温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
晚上十点,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大多数店面关门落锁,唯有几家烧烤店开得如火如荼——店门口摆着一个黑铁烤炉,凹槽中间放着烧红的炭火,几十串用竹签串着的肉串搭在烤炉沿上,刷上淋漓辣酱和些微的醋,倒孜然,撒芝麻,刷油,翻个儿,再淋辣酱和醋……
辣酱、醋汁和烤出来的黄澄澄的油滴到碳上,嘶嘶嘶的声音响起,青烟滚起,随着浓郁的香味儿一起顺风吹到下风处,一双大手掐住了一把竹签,控了控,朝屋里喊:“三十大串儿好了!”
“来了!”屋里应了一声,一个穿着白色半袖,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跑出来,把三十串还在滋啦啦响着的肉串往铁盘里一放,“再烤五个鸡翅。”在里面忙得一身热汗还没变凉,忙不迭地一路小跑着跳上台阶进屋去了。
烧烤店的门大敞四开,两边儿用砖头挤着,门帘子撩开搭在两边的门上,屋里边门上的墙壁挂着一个大空调,呼呼呼地吹着热风,里面人声鼎沸,热气燥人。
宋玉端着铁盘快步走过一个个挂着白色、写有号码的半帘的小包间,在十三号包间外停下,一撩帘子:“三十大串儿烤好了。”
包间里坐着喝得红光满面的中年人,屋里热,都脱了外套,单穿着薄薄的毛衣、长袖,还将袖子撸到了手肘以上。
花生毛豆的皮子和竹签铁盘碎骨头把桌子上堆得满满当当,宋玉只得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快速把垃圾收到一个空着的铁盘里,腾出地方,再把装着肉串的盘子放下。
他刚要走,坐得靠近门边儿的一个肥得快要流油的胖子打了个响指:“等会儿。”
宋玉站住。
胖子颧骨上面一片红,醉气熏熏地打了个酒嗝,呛得人几欲作呕而不自知,指着宋玉:“服务员儿,这桌再来十瓶啤酒。”
其余三人都摆手:“喝不了了!五瓶就得了吧!”
胖子“啧”了一声,拔高了嗓子,声音也醉倒了似的七扭八拐:“今儿我请客,我说了算,我说十瓶就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