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盈一听,觉得有道理。也通知了包桐他们,包桐虽然不能在公主生日那日与她喝酒吃菜,可第二日也好。他们也知道不好唐突了姑娘们。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
母亲、友人,都记得她的生辰,诸葛盈不禁也有些期待祖父会不会也记得?
祖父会给她什么样的生辰大礼?
出来见陆晚亭,本就是诸葛盈忙里偷闲,很快又回宫去处理大事。户部朱不悔、首辅周霜二人一起求见她。
诸葛盈便请他们进来。
可她发现,这两人的神色似乎都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想和她说的,却又不好直说。
诸葛盈有些奇怪“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周霜道“没有。只是之前清除晏党,收了不少不义之财入国库,朱大人做了一份计划,打算省着点用。”
朱不悔赶紧将计划送上。
诸葛盈拿到手,仔仔细细地看“写的不错。我待会拿给祖父看看。拨给兵部的银子差不多是这样,可也不必全给了靖远军,西北整日里对着西凉,也不是好伺候的。靖远军拿五成,西北军三成,剩下两成另作他途。”
朱不悔忙称是。他只是觉得此前大安与北翟的关系比较僵硬罢了。大安与西凉是同盟国,通商的关系,暂时应该不会打起来。是他大意了。倒不是成心讨好定蓟公主。
送走了朱不悔和周霜,诸葛盈果然将计划呈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看了看,觉得不错,听了诸葛盈说靖远军和西北军的分配,更是觉得这孩子不错,“你倒是没有偏着你舅家。”
诸葛盈忙不迭道“靖远军虽以舅舅为将帅,却也是守着大安的疆土。”
“行了,陆家世代忠心,我知晓,不用你说一串好话。”太上皇笑着睨她。又想起了若非陆家如此好性儿,他也不能将那么好的陆家女做了他儿媳妇。如此十多年,虽说诸葛晟王八蛋对不住了陆家,可也多亏了陆晚亭,他才有个这么好的孙女。
至于什么靖远伯在北疆功高震主的屁话,太上皇是不听的。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从前,他也是相信陆家忠心的。陆家这么多人死在了战场上,绝不可能与北翟勾结。至于自立为王,也不大可能。陆家就没有这个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真是什么都忌惮着,皇帝不如一个人将所有活干完算了。不累死才怪呢!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眼看着诸葛盈的前程一片大好,陆晚峤可不会蠢到自掘坟墓。
诸葛盈有心和祖父说起明日的安排,晚上她要去一趟靖远伯府过生辰,可能会第二日早朝前才回来。但是心里又还有期待,希望祖父记得自己的生辰,并非是因为自己提醒才记得的。
于是忍住了没有说。
晚些时候,吏部王之庭也带着属下曹宣入宫汇报。诸葛盈不由感慨,这曹宣在吏部也是越来越得用了。
前些日子,北疆两场战争的真相揭开,靖远伯府全家出动,给已经去世的靖远侯又祭祀了一回。也算让阿爹走得明明白白。
诸葛盈不由想到了曹宣的阿爹。论理,曹宣阿爹是那样的身份,他是功臣之后,英雄之后,可他本就有了功名,靠自己本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也无需朝廷嘉奖。
二人汇报完之后,诸葛盈便道“王大人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些事与曹大人相商。”
王之庭于是就露出会意的微笑。诶嘿,能有什么事情谈呀。刚才都汇报完了。肯定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
他不由想起了曹宣对诸葛盈的感情,立刻就识趣道“是,微臣告退。”再给曹宣一个“抓紧机会勇敢冲”的眼神。
曹宣“……”
其实刚刚被诸葛盈叫留下的时候,他心里还闪过一丝窃喜。
只有两个人了,诸葛盈就问他“你阿爹那事,你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如今可开怀些了?”
她此前总觉得他背负了太多,后来知道了那样的身世,怎会不懂。如今也好来问问他。至于什么以权谋私的,嘿,本公主只是留他下来叙叙话,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曹宣于是就笑“几日前,我也带着曹徵给父母重新修了坟墓,将奸人已死之事告诉了他们。”想来他们在泉下也会欣慰几分。
诸葛盈于是就点点头。她本对曹宣很有些好感,更是佩服他的才情,又有些颜控,喜欢他的脸和手。
可近来几个月投身事业,都无暇审视自己的感情。
她原以为自己对曹宣也就那样了,二人尚未挑明的感情主动无疾而终,可今日一见,曹宣的一张俊脸还是那么对她的胃口,他一双乌黑的眼眸看过来,连同一个小小的她也在他眼里,仿佛他眼里只有她一个。
她心里的小鹿死灰复燃了。
“你……”诸葛盈还没说完,就见曹宣伸手往怀里掏什么东西,她又将嘴闭上了,想看看他拿什么出来。宫里可不能随便带东西,就是大臣入宫也得经过宫门口守卫核验。
曹宣拿出来的是一根银簪,看起来图案是玉兔。诸葛盈想到明日就是中秋了,玉兔也算应景。
该不会是给我的吧。
她美滋滋地想着。
曹宣拿在手上,不敢直接给她,怕唐突。他垂眸,“明日便是公主芳辰,微臣做了一盏兔儿灯,可公主定然没空出宫,便又给公主做了一根兔儿灯的簪子。”
“微臣知道公主什么也不缺。只是小小心意,公主看看喜不喜欢。”
他素来是个勇敢的人,可对上心上人,总会多思几分,多想几分。生怕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礼物。可她不接受也是正常啊,她如今身份也不一样了,要做她身边的人,她自然要多考虑考虑。
诸葛盈微微哑然。她是听明白了,曹宣觉得她生日是宫中盛事,恰好又赶上了中秋,定然不会再有机会入宫给她礼物。因此只能今日借着入宫的机会,提前给了她。
她这才知道之前远远地看的不清楚,原来不是玉兔,而是兔儿灯的样式。他没办法将一盏大的兔儿灯送入宫来,惹人耳目,只能刻成小的簪子,这就可以带入宫了。
诸葛盈没有急着接,而是更认真地看着他的手。
曹宣的手指纤长白皙,很容易叫人想到他若是弹琴该有多好看。手上平放着银簪,诸葛盈本来对首饰并无太大的喜好,不会比较再三,可爱美之心谁都有。这银簪看起来做工精致,实在难得。
诸葛盈承认自己是动心了。她见过的好物数不胜数,可这样小心翼翼地将感情几乎是摊开放在她面前的,曹宣是第一个。
她轻声问“你做的?”
曹宣抬了眸,含着清润的笑意道“是。公主属兔,便猜想兔儿灯你该是喜欢的。”
诸葛盈脸颊飞红“你怎么知道我属兔?”
说完自己也愣住了,这怎么能不知道,定蓟公主多少岁,京城人都知道。她不待曹宣回答,又自己话赶话“好了,不要你说。”
曹宣看见她脸红,自己也耳根一红,低低地笑了两声“做得不好,公主勿怪。”他先是做了一个月的兔儿灯,又做了两个月的银簪。有时候大的还好做一些,小的反而更费精力。他平日也忙,总是夜晚抽出时间来做的。
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比不过人家管渊。管大人白日里在都察院,晚上还给她操持倾北部的事务,而他晚上,也只能给她做一盏灯罢了。无甚大用。
诸葛盈上辈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明明有些主人家做饭很好吃,却还总是故作谦虚,自己先谦虚了一步“做的不好吃,不要介意。”“不好吃也要吃哈。”
真是的。分明就很好吃嘛!干嘛这么说!
这会子她果然又不满意曹宣的谦虚了,她一把将银簪拿到手上,“这哪里不好看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天爷!你这样的巧手尚且谦虚,那我这样的,岂非没有活路了?”
说到后面,她嘴角笑意点点,看得曹宣也心里一舒。
公主还是那个爱玩爱笑的性子。那便好。即便朝政缠身,也得开心才是。
诸葛盈拿了银簪,放在头上比了一下,没有立刻戴上,而是又看向曹宣“这不算定情信物哈。”
她脸颊红扑扑的,语气自带一股娇糯,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曹宣心头发软“当然不算。”
在他们两人的关系里,从来都是她为主导。她想怎样就怎样。
诸葛盈心里就满意极了。受祖父多次唠叨影响,她也觉得自己未来的皇夫位置很重要,不能轻易给出承诺。她此时是有些上头了,可不能恋爱脑。
她就是想和曹宣维持这种半暧昧的关系,但是又不给出承诺。似乎有些渣,可她是定蓟公主诶,她渣一下怎么了?
难不成曹宣和她在一起,就没得到什么好处?她不美么,不漂亮么,看着她诸葛盈都觉得很开心好么!
这样一番话,安慰完自己的良心,诸葛盈又开心了“那盏兔儿灯呢?”她迫不及待想看看兔儿灯发簪的原型。这小小的簪子都如此精美,原型肯定更美吧。
曹宣无奈道“没带入宫,还在家里呢。”
想到带入宫,诸葛盈就忍不住道“你倒是好心机。莫不是本来王大人没想到带你的,是你缠着跟来的?”
这说的什么话。曹宣纵容地笑了笑“王大人视我为心腹。”
这就是说王之庭本来就要带他入宫了。诸葛盈倒是也知道,王之庭颇为看重这曹宣。
诸葛盈不得劲,又问曹宣“你来的时候,守卫没查出你这簪子?”
曹宣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查了。”
诸葛盈顿时就用“哦哟”的看好戏眼神盯他,却被他下一句弄得差点下不来台。
眼前的男人低了头,“守卫问我这是什么。我说给心上人的。”
心上人。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眼神好像已经看透了她内心。诸葛盈叫这反攻弄得猝不及防,红了脸,只能悻悻然扯开话题“明日我脱不出空,后日请你和临舟一道,在明楼吃饭。”意思是让他通知裴熹。
没被承认的男朋友,那也是朋友嘛。
既然都叫上了包桐、小秦,自然也可以叫上他们。
曹宣还不知道仍有其他人,一听诸葛盈要叫上裴熹,登时就有些不大乐意。但他的不乐意,往往是呈现不出来的“他后日未必有空吧。”
临舟,临舟,叫得这般亲密。
诸葛盈就问“他有事?那可惜了。我还打算请喝桃花酒呢。”
曹宣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感觉似乎多人聚会的样子。他起了警惕心,笑吟吟地问“还有何人?”
不是他们的约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