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的话让杨明微微一顿，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陈市长，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陈鹤往后一仰，真皮座椅发出吱呀声响，随手将计划书放在茶几上：“你先回答我——金湖县的环境整治，是真想给县里换血，还是捞政绩？”

杨明皱着眉头没说话，陈鹤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给县里换血，实话跟你说，这是一件不容易做而且非常得罪人的事，因为不管是当地的官员还是老百姓，他们和产业结构紧密相连，动一发而牵全身，所以，容不得你胡来。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我，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也不会支持你，你要明白。”

杨明点了点头：“明白！”

陈鹤继续道：“如果你只是想搞点政绩，现在不是好时候。既然注定是面子工程，那就很容易被人抓把柄，县里和市里拨钱出来，到最后却只做了表面功夫。如果宋书记在，倒也无所谓，大多数人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如果宋书记不在呢？老弟，我不一定保得住你啊。”

杨明听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心中早就已经知道陈鹤说的这些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无奈。

陈鹤摇了摇头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弟，陈东把你放到环保局，在我看来不是明智的选择。不过也不能怪他，他毕竟没有在基层待过，经验不够，想的还是有些简单了。现在省里在提倡绿色发展，事情肯定要做，但做了就会犯错。如果他当时问我一句，我是肯定不会同意你去环保局的。”

陈鹤倒是没有把陈东往坏处想，又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没明说。

杨明听了这话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当然，他是肯定不会怀疑陈东的，只是他和陈东都没想到宋书记有离开江源省的可能性。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杨明深吸一口气说道：“可是，风已经放了出去，很多人都看着呢，我要是突然又没了动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还有一点陈市长，我一直没说，文化古街的项目可是我一手搞起来的，是陈东书记大力支持的，如果环境问题得不到解决，这文化古街就算建成了也会成为天大的笑话，这是我完全没办法接受的。”

“老师从省环保局调到咱们金湖县，本身就是带着绿色发展，产业转型的任务过来的。而我，当文化古街的项目成为重点项目的时候，我也被牵进来了。所以，我和老师，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再说一句大义凛然的话，总有人要为金湖县的老百姓做点事情吧？”

杨明这么一说，陈鹤就明白了，不管是杨明还是陈东，其实都已经被生态环境整治这项任务给绑定了，不是他们能不能撒手的问题，而是必须想办法解决，去挑破金湖县背后的虚假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