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她越是能够从身旁这一缕剑气当中.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像是.无数个夜晚,母亲偶尔恢复神志之时,自己从她的身上所感受到的一样
悲伤,悔恨。
“呆子你说,这剑气,一定是那位剑仙斩出来的吗?”
萧寒是众人当中,距离剑气始终最近的那一个。
打从刚刚开始,他便不发一言,始终用心观察着,感受着。
闻言,他像是如梦初醒,不情不愿地从某种状态当中退了出来,沉吟道:
“应该不会有错。我虽从未直面过妖族,可听师父他老人家说,妖族大多更喜欢依赖自身那堪称神兵利器一般的肉身力量,几乎没见过有使用兵刃的。”
他一手托着背上的陈星河,一手指向身旁:
“而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剑气,不会有错。”
李君若点了点头。
“沈夜.”
这位横空出世的绝世剑仙,究竟是何许人也?
像他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难道也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吗?
一路无言。
众人身旁的方寸之地,虽然算得上是一片净土,可前后左右,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色雪地。
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用来参考,以至于他们早已失去了对方向和距离的判断,根本无从知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此刻,距离那座正处于交战中的幽州城,又到底还有多远。
间或有爆响声,伴随着强劲的飓风和气浪刮过,好在果真如陈星河所说一般,并未再度出现过那种快到令人躲闪不及的要命剑气。
沉默,寂静,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
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会否自己,刚刚早已死在了那道冲霄的剑气之下,眼前的一切,根本都是幻觉?
唯有李君若一人,心中无比确定。
自己,正距离幽州城越来越近。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右腕上的玉镯,以免被其越来越高的温度给烫伤。
那是临行之前,母亲珍而重之从泥土里挖出来,并亲自戴在自己手上,祈求此行平安的宝物
她知道,这根翠绿中带着一丝血色的镯子,内侧,刻有一个‘昱’字。
“范公子,萧公子。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一路上,不时便离队查探环境的纥骨塔突然来到几人身边。
李君若一脸茫然,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了自己脸上。
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前方的剑痕,已经逐渐被积雪所掩埋起来。
这场迟来的大雪,终于开始朝着众人伸出了潜藏已久的爪牙。
“这雪不对劲。”
纥骨塔面色无比凝重。
“老夫在附近转了转,感受的比两位公子更加清晰一些。”
似乎是觉得口说无凭,他忽地取下背上长弓,随手朝着前方射出一箭!
两人眯眼望去,就见那支箭矢,离弦之时,分明还炸起了音爆之响。
可还没射出多远,速度便肉眼可见地减慢了下去。
箭矢迅速被白雾和大雪覆盖,再也看不到踪迹。
可刚刚匆匆一瞥间,却足以说明问题。
萧寒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闭目感受片刻,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剑仙前辈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李君若有样学样,同样接住了雪花观察起来。
可是半晌过后,却始终没能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阿煜你怎么了?聪慧如你,不该到现在还没感受到的这雪,在吞噬我们的力量啊”
萧寒面色有些凝重,眼中的神采,却更加炙热了起来。
“虽然很微弱但.若是长时间处于这种风雪之下呢?
若我没有猜错,这些被风雪所吞噬掉的力量,恐怕会反哺剑仙自身此消彼长之下,他只会愈战愈强,难怪能够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三位大妖
至圣强者的手段,果真已经远超你我想象!”
他还有心里话并未说出。
自家师父虽然也强,但绝对没有这等闻所未闻的手段!
纥骨塔点了点头,“萧公子说得没错。先前在南梁城里,我也曾观察过,彼时的雪花当中,绝对没有这种异能存在。
这样看来,我们距离幽州,倒的的确确是越来越近了。”
“原原来是这样吗我居然都没有发现嘿嘿”
李君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配合着两人表演,实则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他们所说的感受自己完完全全,一丁点都感受不到?!
“阿煜,你的脸色好差,该不会是已被寒气入了体?!”
萧寒瞬间紧张起来。
真该死!
一路上,只顾着观察剑气,居然忽略了心上人的情况
“咦?阿煜你这支镯子”
他赶忙靠近过去,想要以真气为对方驱寒。
却猛地发现,记忆当中,君若手上那只镯子.似乎是翠绿色的,如今,怎么变得红艳欲滴了?
“没什么,你们看,那里好像有座小山
楚南,背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古师傅,我们要不要.把陈兄弟放下来?”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李君若不动声色地将右臂往身后藏了藏。
她朝着陈星河抬了抬下巴,借此分散傻小子的注意力。
两人瞬间心领神会。
既然剑痕眼看着就要被大雪淹没,接下来的路如何去走,不必多说,自然还是要靠人家帮忙
萧寒当即面露难色。
用人家的时候,兄弟长兄弟短,眼见没了利用价值,立马就把人家绑了起来
如今,眼看着又要有求于人,想想都让他尴尬到脚趾扣地。
李君若却是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事到如今,虽然并未与这位萍水相逢之人撕破脸皮,却也已经相去不远。
但己方依旧有着绝对的人数压制,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不配合。
她刚要上前,撕掉陈星河脸上绑嘴的棉布,纥骨塔却是已经快了她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他并未搭理陈星河,而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小鱼干,贴着对方的领口晃了晃。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瞬间从中探了出来,猛地一挥。
只可惜,扑了个空。
纥骨塔收回了手,晃着手中的鱼干,笑吟吟道:
“乖猫,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走,不止这个,我这里还有好多鱼干,都是你的!”
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显然,比起人来,他还是更愿意跟这只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猫做交易。
“喵喵喵?”
出乎意料的,丧彪歪起脑袋,一脸无辜,像是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纥骨塔:“.”
眼看着这猫又装起傻来,而众人则距离那座小山越来越近,身旁的剑痕,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