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店的老板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人，据说还是一个在网上小有名气的宠物类网红。

他的拍摄作品，就是展露自己给一只只猫洗澡时候的画面。绝大多数都是让人欣赏那些猫多么凶猛，多么难得对付，他给猫洗澡又是多么的辛苦等等。

但事实上，且不提他挑选出来的视频对象都是原本就很凶猛的猫；也要再说一个问题就是，他经常会用一些强迫性或者让猫感觉威胁的方式，调动猫的恐惧心理甚至引它应激，来达到更符合他要求的视频效果。

比如说猫叫的凄惨，挣扎的猛烈，甚至反抗并且将他划伤等等，都是他最爱拍并且观众爱看的视频内容。

曾经也有人质疑他的方法不对，说宠物需要哄需要用温柔的方式消除它们戒备心理等等。但这种方式终归不是他博眼球的内容，因此他往往对其删帖处理。

另一个方面，随着他在网上渐渐小红，他的宠物店也越发吸引顾客光顾。越红越赚钱，越赚钱就越想要更红；于是为了爆火，他就需要拍摄更多难缠的猫，甚至每只猫还需要达到让他见血、能够引人同情的程度，这才可以。为了达到这个效果，他在所不惜为此暗自施展一些小手段。而就目前而言，效果还算不错。

当然，也不是说正常生意这个人就不做了。

他的宠物店里还有好几位态度更负责的宠物美容师洗护师，一般的猫狗都由她们负责接待。这位姓黄的老板只会在前来光顾的猫咪中选择那些比较有特色，比较昂贵，也比较吸引眼球的品种猫，对它们进行护理以及视频拍摄。并且他还会详细准备免责协议等等东西，总归是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破绽。

郑蕾领着林戈进门的时候，黄老板正在无聊的躺在办公室里打哈欠。

最近这两天都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眼睛一亮的猫能够由他亲自上手，这让黄老板不由有些着急。他打算跟手下运营人员讨论一下，看是否需要主动买几只或者去宠物店借几只猫过来，好好再搞几个更凶残，叫声更响，更让观众血脉偾张的视频段子。

实在不行搞几只比较有特色的野猫过来，以爱心洗护的方式博取爱猫人士的同情，好像也是不错的主意。

“但是老板，漳市现在已经找不到什么到处乱逛的野猫了。倒不是说没有野猫，而是说这附近的野猫好像都抱团了，不容易抓呀。”

运营人员是一个染着一头黄白色杂毛的年轻人，戴着眼镜穿着耳钉。听闻黄老板的意见，他质疑道：“而且咱们已经搞的很多人在评论区质疑，删评论都快删不过来了。这要是做假被人发现，到时候出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您这个账号好不容易才聚拢百万粉丝，万一名声一臭，可就要毁的一干二净了。”

“怕个屁啊！他们都是想看我跟猫打架的，只要我这方面不造假，有几个人关心猫到底是什么来路？”

黄老板自信的摆摆手，很清楚自己在网络粉丝中的卖点是什么。温柔，爱护从来都不是自己拍视频的核心，猫的恐惧、挣扎、惨叫还有反抗，被镇压以及再次被镇压，甚至最后的奄奄一息、只能老老实实任由自己摆弄，这才是观众最想看的东西。

其次他们要看的，是自己镇压猫的手艺还有跟猫进行的激烈战斗。至于真正的洗护流程以及反抗中猫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应激导致各种问题，这些都不是屏幕那边观众会去考虑，会去感同身受的无聊东西！

“那就先找几个像是野猫的，或者刚被人领养的猫试一下？”

运营员没法反对老板意见，只能退一步选择一个缓冲一点的办法。

“也行！”

黄老板想一想点点头。

他性子急躁想做就要做，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跳起来。只是不免碰到手臂上被猫抓伤的伤口，他眼睛一眯狠狠一咬牙，“那些个狗东西，还真特么敢抓老子啊！妈的，下次再有动手这么狠的，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哦对了小李，假血还有吧？该卖惨的机会都要抓拍住，没流血就用假血伪造一下。”

“放心吧，都是熟手了，这种事儿不需要您多嘱咐。”

运营员自信一笑。

两人出了办公室，正巧就看见郑蕾正在要求一名洗护师给她身后那只邋遢到不行的猫洗澡。

黄老板斜眼看去，发现那是一只银渐层。

那只猫个头挺大的，比他见过的许多银渐层都要壮硕。虽然跟在这个女顾客身后，但看它瞪着眼睛想要发飙的样子，以及它额头上那个看起来十分狰狞的伤疤，这些都让黄老板眼睛一亮。

银渐层这玩意儿在他看来也不用谈什么品种品相，但是这种一看就让人感觉很凶的猫，还有它的壮硕体型，却都十分契合自己的视频卖点。

观众们想看自己跟厉害的猫搏斗，而不是跟那些娇滴滴的宠物玩耍，这一点黄老板很清楚。

因此他有些心动，可是再仔细一看这只猫身上，脏兮兮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么恶心，却又让他不由有些嫌弃。

黄老板现在有钱了，不像以前那样需要辛苦认真维系店子了。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给猫做过清洁，将猫制服后给它们洗澡也都是敷衍了事。而且说实话他也担心这种脏兮兮的猫大概率可能携带病毒，他身为有钱大网红怎么能冒这个险呢？

“看屁啊！”

发觉有人用不对劲的眼神在打量自己，林戈不爽的回头瞪一眼。

说实话这种亲自来宠物店洗澡的事儿，对林戈来说也是头一回。如果不是身上确实脏的厉害以至于不愿意下舌头舔，其实这种地方他是不愿意过来的。

从进门的第一刻起，林戈就已经在这个不小的宠物店里嗅到了许多猫应激后留下的信息素，包括且不仅限于尿骚味。

而且他还在这家店里面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很淡可确实存在。同时挺古怪的这边店内还能闻到很浓的蜂蜜味、酒精气味以及一股莫名的甜味，让林戈实在不理解这个地方到底是宠物店还是屠宰场，亦或者是零食铺子。而这个靠近过来的不知名身份的人，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蜂蜜味更加浓厚，让林戈更加警惕他的身份。

“给猫洗澡，这么不容易的吗？两只手都快被抓成筛子了，还这么坚持搞这份工作啊！”

林戈发现这人手臂上有许多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才刚刚愈合。稍微仔细看一下，能分辨出来基本都是猫抓痕或者严重抓伤。从这方面来说，这人也真是厉害。

“老板！”

正在给郑蕾介绍服务的营业员，看到黄老板过来赶紧打招呼。

“这只猫是要做洗护服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