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戈甚至还看见有种菜的老人，直接从管道破口舀水浇地。他们甚至不去考虑这个水到底有没有毒，或者这菜长起来也从头到尾没打算自己吃……

“人性呐！”

叹一口气，林戈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他小心翼翼来到身边洞开的窗户旁，跳上窗台就这么大模大样望着里面。

里面烟雾弥漫，水蒸气在屋顶凝聚成一层灰云始终不散，也将屋顶的照明灯光变成一种古怪颜色。然后在这个房间里，两个直径两米多的加热釜正在运作，釜口没有盖子，能看到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被搅拌。肉粒什么的在粘稠液体中挤出来、沉下去，再散发出一股怪异香臭味。

“看样子这边是熟食半成品车间了，专门负责将肉类卤制加热的。”

林戈再看一眼釜壁还有地上的厚厚污垢油垢，摇摇头再小心翼翼去到另一个房间的窗户口。这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调制车间，有两个工人正在将鼓鼓的蛇皮袋靠在大锅边沿，再用手把里面大量各种形状的生肉给挖出来。旁边另一个工人，则将一袋子写着韩文的东西全部洒进锅里，厚厚一层几乎将半锅肉全部盖住。

然后倒肉的工人从旁边地上捡起一个脏兮兮的水管，打开水龙头往里面灌水。很快水面即将到达锅沿，几块连着筋的肉被吹冲出去，又被另一个人弯腰从地上捡起来，直接丢回锅里。

加好水之后，一个人爬上锅口，站在锅沿上拿着大铁锹搅拌，另一个人则低头将特制的灶具打开，缓缓加热。第三个人则赶紧收拾地上的东西，袋子翻个面放在锅口用水一冲，把里面粘粘没弄掉的肉冲进锅中。

看着三个人的配合效率，林戈敢肯定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活儿。再看着这么大一口锅，一个小时煮个几十百把斤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低头看看项圈上的摄像头，确定屋内的情况能够被全部拍摄到，林戈继续往前走。

第三个房间居然不是工厂，而是一套看起来应该是氮气或者压缩空气制作的装置。毕竟他们每一次制作都是那么大一锅，靠人力转运是很辛苦也很容易浪费的。这时候调入连接各个工序的大管道，再通过压力将其送走，就很方便了。

只是在林戈看来，这套加压设备也同样具备大量隐患。它直接用一个民用插头插在挂墙的排插上，地上脏兮兮的，电机轰鸣声中旁边就堆放着刚才用掉的那种蛇皮袋。这一边一旦失火，借着房间里无处不在的厚厚油污以及这随意堆放的袋子，稍不注意就是火烧燎原一样的严重问题。

通过窗户能看到的，就是这些东西了。哪怕有两扇窗户是破的，但那种脏兮兮的地面，林戈可没兴趣跑进去踩。

反正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这一次派出所要找的目标。于是林戈选择原路返回，再次来到关闭的卷闸门这边。

巷子口那边，孙畅和贝贝已经不在原地。林戈嗅一嗅发现她们去了小屋那头，赶紧追上去。

来到小屋外墙这边，孙畅正偷偷摸摸的拿手机摄像。林戈走过来拍一下贝贝的腿，再挤进它双腿之间伸出脑袋往里面看。

里面是一个蔬菜或者说烂菜叶子处理的地方，几个中年妇女正带着口罩在里面将各种菜叶子整理分开，放在水龙头冲洗之后，再放到簸箕里平铺晾干。小屋有一半的房顶是玻璃的，正好能有阳光照射进去。然后靠墙一排排的货架上，摆满全部都是装着干叶子的簸箕。只是那些叶子一个个都不好看，都像是被狗啃过一样。

这时候，忽然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从这堵墙对面传过来。

“老刘，这一次送来的肉杂碎不行啊！肉不肉，骨头不骨头的，淋巴也比平时的多。你这样的东西还得我让人二次处理，再卖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

脚步声停了一下，这人笑一声继续道：“便宜归便宜，但不等于我就非要不可吧？你这些原本只能当垃圾丢掉的渣子，我花钱收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钱就是白赚的，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哦对了，你那边最近没有死猪了？我这边排骨还有里脊都要用完了，赶紧再搞点过来。嗯！病猪也行，但是你那边要帮我宰了。老规矩啥都不准丢，我派车去拿……”

说话声渐渐远去，这边孙畅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睛里的怒火也越来越盛。

“病猪肉，死猪肉，这些是给人吃的？好不容易菜市场还有肉铺不敢再卖病猪死猪了，麻辣烫和火腿肠也不敢搞了，结果它们还是没有被直接销毁，而是又转到预制菜作坊里面了吗？”

一想到老百姓偶尔吃一顿外卖，或者双职工家庭无法照顾孩子，只能让孩子在周末的时候点外卖吃，吃到的却是这样的东西，孙畅就恨不得一把火将这个房子彻底烧成粉末！

肉是死猪病猪，菜是垃圾堆捡的，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给人吃？丧尽天良啊！

“甚至它里面没有任何的消毒设备，食材制作也是低温慢烘的形式。这种情况下那些病毒还有细菌什么的，大概不太可能被杀死干净吧？”

林戈从贝贝身下钻出来，叹一口气长气。

一直都觉得猫过的不容易，生活在城市里很艰难。但是现在看来，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缺德的人，人类自己的生活也同样辛苦啊！亏得人类的消化能力还行，医疗水平也足够。否则以这样的食物来源，能活下来简直就是老天保佑啊……

忽然感觉到手机振动，孙畅赶紧收回手，再向贝贝示意安静，带着它原路返回。

回到农贸市场里面，孙畅和林戈一齐发现，这边难闻的气味居然是那样的清新。

因为就算再难闻，它也是生物自己的味道！和刚才在里面闻到的那些东西比起来，简直健康干净的让人痛哭流涕。

“孙畅！”

张科的声音出现在侧面不远处，身边跟着张勇，以及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人。在三人身后，还有三辆车子缓缓跟着。林戈随便一闻，就判断里面坐了不止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