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绕着古宅一步步缓行,一边走,一边抓摄古宅气息,同时轻声述说。
月光下,青白色的气流应手而起,落入模型当中。渐渐地,这座古宅的模型,开始发生改变:
它的颜色越来越沉厚,形制也越来越扎实。
原本只是小木片和黏土做成的模型,渐渐的,木片上出现了类似树木的花纹,作为模型地基的黏土,也悄然焕发出了生机。
从上面俯瞰下去,那些黏土上,居然蒙上了一层茸茸的绿意,仿佛能承托植物生长?
沈乐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要变成器灵的,是他手里的模型,而不是脚下的古宅吗?
这倒是挺好的,古宅毕竟要住人——或者开放为功能建筑,不能时不时地闹一点奇怪动静。
而模型,他可以带着走,有什么奇异的能力,他也正好可以使用。把这两个层面分离出来,两相便宜!
想到自己又可以多一个器灵,沈乐十分欢喜,连呼吸都快了几分。他强自镇定,带着模型走了一遍,务必要抓摄到每个地方的气息:
那些房间角落、那些排水沟里、门背后、屋瓦顶上……
一点都不能漏掉!
所有可能沉积怨念,沉积痛苦的地方,全都不能漏过,全都要跟着我走!
第一进,第二进,第三进,左右护厝,左右两边的夹道。全部走完,再从右边夹道绕回第一进,站在大门口,仰头观望:
这个大门口,本应该高高悬挂着牌匾,述说着主人家族的光辉历史。但是,在被占据,被抢掠,被杀尽里面所有人之后……
大概也被毁弃了吧?
以后哪怕再重建,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感受到他的心情,一束月光斜斜落下,照在大宅当中,也照在两个泥俑抬着的模型上面。
须臾,模型轻轻震动起来,一边旋转,一边无声飞起:
它每转一圈,就缩小一点,再转一圈,再缩小一点。明明转速非常缓慢,沈乐站在一边看着,却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清它的轨迹:
这样的旋转当中,正在发生的,到底是什么?
是器灵的觉醒?
还是空间的转换?
又或者,是什么他不能明白的东西?
无论如何,这个模型,并没有想要逃离他的意思。或许因为模型是他(身边的小家伙们)做的;
或许因为,他现在站在古宅当中,而这个模型和古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又或许,从古宅当中抓摄气息,灌入模型,从头到尾都是他经手,灌入过程中,自然而然,也就沾染了他的气息……
总之,模型一圈圈旋转,一点点缩小。直到缩至拳头大,或许是已经缩小到了极限,它划过一条弧线,直接落到沈乐手上:
“好重!”
沈乐被它坠得手臂向下一沉,模型直接脱手,滑落出去。它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子,气势汹汹,一头撞到沈乐身上:
“啊哟!”
痛!
沈乐连退了七八步,靠在立柱上,才止住了倒退的势头。刚刚那一下,他几乎听到自己髋骨咔嚓一声,折成两段的声音: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他的身体被铜片加强过多次,绝不会如此脆弱;
就说髋骨如果真的断了,他绝不可能还沾着,大概率直接倒地了……
沈乐苦笑着揉按痛处。一边揉,一边调动热流,在痛处来回激荡,好一会儿才消肿止痛。
再去看那模型,已经用后门口对着他,停在远处地面上,一动不动。那个意思,仿佛是在对自己抗议:
接不动就不要接,非要逞强!我难得耍一次帅,都给你毁了!
真是的,越想越气!
沈乐苦笑摇头。他上前握住模型,往上提一下,再往上提一下。模型就像在地面上扎根了似的,一动不动,丝毫不给他面子。
沈乐叹了口气,一边调动热流,输入模型当中,一边跟他讲道理:
“你重成这样,不会是等于整个宅子的分量吧?但是你停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呢?
我带不走你的话,其他人也带不走你,跟在普通人身边对你没好处,对他们也没好处……
要不然你变轻一点?你看钟小妹,她容纳了那么多泥俑,但是她就能把自己变得很轻……”
模型一动不动,仿佛还在生气,只有大口大口吞吸的热流,显示它好歹还接受沟通。
沈乐耐心地输入了不知多久热流,感觉快要把自己掏空,手里终于一轻,模型应手而起。
他松了一口气,握着模型颠来倒去,来回看了几遍,不由大喜:
太好了!
缩成这个大小,他随便拿个包一装,就能随身携带了!
再也不用每次挪动一下,就得请出钟小妹,把它塞进笔筒,然后才能远程运输了!
对了,其实拳头大小,还是有点儿太大。如果能再缩小一点,比如缩到砂糖桔这么大,可以做成一个手机挂坠,那就更好了……
还有,它能变到多大?
能变成三进古宅这么大吗?
能变大就更好了,以后他出去旅游,随身携带这玩意儿,随便哪里一放,就可以钻进去住——
可惜,变大的能力,并不能在这里实验。沈乐给导师打了个电话,沉下心沟通铜片,沟通地脉。
须臾,他全身往下一沉,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嗯,到这里就很好了。”在地脉的拉扯下冒出头来,沈乐环顾四周,莽莽苍苍,杳无人迹。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个地方,就算展开一栋古宅,除了天上的卫星,应该也没人看到吧!
卫星啥的他就不怕了。回头跟特事局说一声,让特事局和专业机构掰扯去。反正,他也没有在这里造房子,占用基本农田/牧场,不是吗?
他来回踱了几步,找到一片相对平坦,没什么长草的地方,把模型小心放好。掌心贴住模型外墙,耐心和它沟通:
“长!长!长!”
整座模型,果然吹气一样长了起来。围墙拉长,房屋升高,地砖上、马头墙上,出现繁复美丽的花纹——
沈乐屏住呼吸等待着,看着它长到一尺长,半米长,一米长,一米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