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鲲劈波斩浪,奋力前行。冲上浪头,再落下去,再冲上,再落下,搞得就像在频频点头一样。
沈乐哄了它几句,又去拨弄手里的鱼竿,往上一抬:
“怎么还没中鱼啊?”
【啊这,这条航道上没啥大鱼……沈乐你等等啊,我们走远一点,找个鱼多的好地方!】
喂,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要尽快赶到军港!不是在海上钓鱼玩儿!
沈乐还没喊出来,云鲲已经转了个方向,往远离夕阳的方向驶去。
行驶了一小段路,转而北上:
【就这里!下面有鱼群!有个大鱼群!快下杆!】
下杆……我用什么鱼饵下杆啊?
沈乐在海钓这一行,真的是个门外汉。好在船舷上就有水桶,水桶里就有半桶小鱼——活的、不停蹦跶的、努力挣扎的小杂鱼。
他随手拎起一条,也不管那鱼是什么品种,把鱼钩从右边鱼鳃穿入,又从左边鱼鳃穿出,直接扔进海里。
云鲲跟着大叫:
【好!就这样!把鱼线放长!放长!继续往下放!等着就可以了!——抓稳鱼竿!!!】
一股大力猛然涌来。沈乐还没反应过来,鱼竿就直飞出去,差点冲出船舷。
两个纸人飞扑上前,一左一右抱住鱼竿,拼命往后拽,拽得自己的竹制骨架吱嘎吱嘎,一片声响。
“行了行了,我来拉吧。”沈乐回过神来,赶紧接过鱼竿,双手紧握,奋力向上抬。云鲲大叫:
【不要——】
咔吧一声,鱼竿断成两截,前半截坠入海里,消失不见。
【钓鱼不是这样钓的啊!不能用蛮力硬拽!】云鲲痛心疾首。
头顶上,一片阴云晃来晃去,沈乐扭头一看,却是小木船气急败坏,伸出了半截桅杆:
【你要顺着它的势溜它的啊!把它溜得累了,溜得没力气了,你再把它拉到船边,再拉上来!你这样生拉硬拽,要么断竿,要么断线!】
“我知道了!我再试一次!你停下来!”
沈乐大喊。你这两三个人才能合抱的,30米高的桅杆,在头顶上晃来晃去,是想干什么啊!
是想用桅杆当钓鱼竿,把鱼钓上来,还是想用桅杆给我脑袋来一下子?!
他换了一根鱼竿,再次穿饵,甩竿。奈何这一次,等了足足半个小时,都没有等到上鱼。
小木船气哼哼道:
【刚刚好棒一条大鱼!让你吓走了!现在鱼群都逃光了!没有鱼!等下一个鱼群吧!】
下一个就下一个。沈乐反正也不急,悠悠闲闲,在甲板上晒太阳。
晒了约莫半个小时,小木船才忽然大嚷:
【鱼群!鱼群!快下钩子!】
沈乐跳起来甩钩。同一时刻,他的背包自动打开,笔筒跳了出来,然后,是一群小家伙鱼贯跳出:
小木偶奔到船舷边上,左一甩,右一甩。两根丝线,一根缠在船舷上固定自身,一根穿过水桶里的活鱼,扔进海里;
然后是小墨斗,铅坠带着长长的墨线,远远落进海里。
它并没有取鱼饵,但是沈乐分明看见,跟在它后面跳出来的兰妆,在铅坠上凝聚了一团绿光;
红嫁衣飘然而出,取了一根鱼竿,摆出一副老渔夫的架势,认真开始钓鱼,然而小油灯跟在她后面,往她的鱼线上放了一团银光……
【青灯!别放电!】不等沈乐开口,兰妆已经急匆匆阻止:
【我们是要玩钓鱼!不是电鱼!左零右火,雷公助我,大家都没得玩了!】
罗盘、画卷它们倒只是旁观,然而笔筒里面扔出几十个泥俑,在甲板上一字排开。
那些衣着华丽的骑马送嫁泥俑,出来较早的一人拿了一根鱼竿,开始准备钓鱼,出来晚的只能在一边站着看……
等到罗裙们飘出来,已经没有鱼竿可用了。
她们也并不着急,飘到甲板边上,万缕青丝伸展,远远地深入水中……
沈乐:“……”
“你们想玩的话随便玩!想要为大家储备物资就不用了啊!咱们不缺这口吃的,也不缺这几条鱼!”
沈乐赶紧跳了起来,挨个儿叮嘱,挨个儿安慰。重点是红嫁衣和罗裙们:
“你们衣服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是干干净净的,单纯为了玩就算了,要是为了物资,不用把你们弄脏了!”
话音未落,船尾哗啦一响。沈乐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一大片青丝结成罗网,网了满满一兜子大鱼,直接拉出水面,扔上甲板……
“别啊!”
沈乐双眼一闭。他的小木船!他的小家伙们!
被这满满的一网鱼倾泻下来,满船都是鱼腥味儿,满船都是活鱼在跳,满船都是鱼鳞飞溅……
他要扔多少个清洁术才能清理干净啊!
然而那一身银红色的大袖衫,似乎玩得十分开心。网了一网鱼上来,又向船舷外面一倾,长长长长的头发再次延伸下去。
这边还没打到鱼,船舷另外一边,猛然响起一声尖叫:
【救命!】
沈乐猛然回头。那身石榴红的明制襦裙,整个儿飞了起来,飞出船舷,飞向海中。
襦裙上方,所有的青丝合成长长的、粗粗的一根,向前伸得笔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拉住……
这是,上鱼了?
上大鱼了?
用一根发丝,或者发丝们编成的单独一根鱼线,想要单独钓一条鱼,然后就上了一条超级大鱼,把自己都拖出去了?
沈乐飞扑过去。不等他扑到襦裙边上,左边一身舞衣,右边一身猎装,同时扑上,缠住同伴裙角。
然而可能是发力太仓促的原因,这两条罗裙缠在同伴身上,也一起被轻飘飘地拖了出去,拖成了一条长长的布索……
同伴们飞奔过来救援。两个纸人,又两个纸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连成长长一串。
奈何纸人的重量也极其有限,同样被拖上了天空,差点儿放成一串风筝,靠着小木偶和小墨斗及时甩出丝线,拉扯着才没有直接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