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退几步,石铁手指酸胀,李存孝则化作两米小巨人,面颊赤红,筋肉盘蹙,发如烈火,骇人至极。
张力士的脸色一时间极为复杂。
有喜悦,有震惊,更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纠结和挣扎。
“师父!”
大弟子的声音一下将他惊醒,张力士回过神,看见石铁脸上的狂喜,也看见李存孝脸上的忐忑。
“师父?”
石铁看见张力士久久不语,隐隐感觉不对。
李存孝正想再说些什么,前者却朝他使了个眼色。
“师父,大娘她为师母找到一味上好的安胎药,正好左右无事,我和小师弟一同去看看。”
石铁说完,拱手行礼,揽住李存孝,不由分说,将其带出了书房。
接近午时,阳光射入房间,灰尘起舞,张力士的身影一时间被光影模糊。
“习武不到九个月,筋肉圆满?”
被超出理解的事物冲击的茫然,半生努力却被他人轻松超越的挫败
张力士喃喃自语,似哭似笑,这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那是作为引路人的师父,也会被衬托得黯淡无光的存在。
他眼中的挣扎更深,但却不是因为猜疑。
事到如今,李存孝的忠诚已经不用再考验,也不能再考验。
“三郎天赋卓绝,战力非凡,若能在此时突破脏腑,镖局离开的把握会大大增加。”
“可我兼修虎魔拳和小夜叉刀法是出于无奈,近来更是因此卡在黄庭壁垒之前,吃尽苦头。”
“若是此时让三郎兼修,岂不是害了他的前途?”
“天鼓寺并非唯一的选择。即使是那位道门的前辈,面对三郎这般惊才绝艳,只怕也无法不动心。”
“可三郎要是修了佛门武学,就算散功重修,那位前辈怕是也会不满。”
“偏偏眼下,慕容柏等人必然不会轻易放镖局离去,必有恶战一场,远水解不了近渴.”
“传?还是不传?”
张力士好像被使了定身术,困在交椅中,一动不能动。
心乱如麻!心乱如麻!
“师兄,你方才为何?”
李存孝和石铁并肩骑行,身后的马车里,是低声说笑的张家大娘子和张月鹭。
他确实已经有了大力金刚掌的突破脏腑之法,没有小夜叉刀法,也能炼化肺腑鼻窍。
但问题是,突破大力金刚掌,需要煞气破障。
而小夜叉刀法,张力士那里却有诱魔秘药。
选择后者,李存孝只需以金刚杵镇压心神,不仅十成把握能晋升脏腑,而且还能再多一个夜叉魔头加持。
到时候,就是足足六个魔头在身!实力必然远超寻常新晋脏腑境界,撤离时更有安全保障。
“师弟,你是一点天才的自觉都没有啊。”
石铁难得露出苦笑,这个小师弟完全是当局者迷。
“你可知师兄用了多少年才筋肉圆满?又用了多少年才艰难打破瓶颈,晋升脏腑?”
“内城的家主,你看哪一个不到二十岁就能达到和你一样成就的?”
“九个月,从气血到筋肉圆满.师弟,和你交手的时候,我都像在做梦啊!”
李存孝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来他还是小看自己对身边人造成的冲击了。
“师父早年修行颇为不易,见到师弟这般妖孽,难免失神。”
“何况最近事务繁杂,千头万绪请三郎体谅一二,晚些回去,师父定然不会在此事上犯糊涂。”
“师兄不容易啊”,李存孝对石铁是真的钦佩。
在这纷乱世道中,对方堪称心地仁厚,对自己也诚恳关怀。
师父和小师弟有嫌隙,还要在中间撮合,活像夹在老娘和媳妇中间的中年男人。
“这算什么辛苦”,石铁见李存孝真的不在意,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我早年吃不上饭,到处乞讨,是师父好心收养了我。”
“教我读书习武,后来还把大娘许配给我。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石铁”
师兄弟俩说说笑笑,等到了地方,张月鹭陪着自家大姐走进院子。
这里的人家祖上原是采药人,后来意外采到一株六十年老参,就此在外城发家落户。
不过几代传下来,到底是子孙不争气,又碰上内城和明教打的不可开交,便想着迁移出去。
这段时间,类似的情况在外城时有发生,但凡消息灵通些的都已经拖家带口地走了。
至于内城,有着七家的良田和县衙的粮仓,比起萧条的外城甚至有些歌舞升平的味道。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方子,泰山磐石散,最能安胎养气.”
李存孝警惕地打量着交谈的几人。
他这段时间,看谁都像内城派出来的奸细。
生怕一不小心中了圈套,被内城七家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