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会又发表意见道:“应该烧了这座桥!让贼军不能渡河!”
许超还是顾及孙会脸面的,他解释道:“清水河不宽,宽处三十丈,窄处不过七八丈,深处甚至不过五尺,拆了黄桥,敌军也能顺利过河,不过是多浪费些时间罢了,可我们却不知他渡河的地点。留着黄桥,贼军一定会从此地过河,行为也就可以预测了。”
他随即对士猗道:“渡河袭击风险太大,一旦不成功,我们就是自陷绝地,我以为还是半渡而击最好。他们从黄桥过河时,我们发动袭击,其余贼部难以迅速救援,我们奋力一击,摧垮敌人先锋,未尝不能取胜!”
士猗斟酌一二后,认同了许超的观点,认可道:“那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就整军列阵,今日这场苦战,可以说干系到身家性命了,应该好好犒劳将士。”
他直接对孙会道:“元帅,您立马下令,令城中伙房造饭,今日杀五百头牛!打完这一仗,人人有牛肉吃!再备上金银数千,在阵前犒赏敢死冲杀之士!以此来振奋军心,必有大用!”
士猗的话语是如此笃定,似乎他才是孙会的上级。而孙会也颇有不满,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他就胆气尽丧,连连恭惟士猗道:“将军说得是,将军说得是,我这就派人去办。”
如此,就算是赵王军短暂的军议了。
两刻钟后,命令下达到赵王军各部,全军出城,在城外进行列阵。列阵的地点,是在距离河畔四里的平地上。他们大多坐在地上,一面吃着刚做好的炊饼,一面检阅自己的甲胄箭矢。由于敌人暂时还没有到来,他们需要尽可能避免消耗自己的体力,用充足的时间养精蓄锐。
吃完早膳后,天已经亮了。这一日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太阳很早就从云层中透出来,在初夏的上午,这种阳光是最让人舒适的。而对作战的将士们来说,好处是使得他们视线极佳,可以清晰地眺望远处的情形。
没多久,义军前锋开始进入他们的视线。
先到来的是前锋骑军的前锋,他们见远处的赵王军列阵不动,便快步抵达河边打量情形。拿着马鞭指点间,又发现黄桥仍在,无不喜笑颜开,甚至吹起口哨。
然后是骑军的大部队,他们骑着各色马匹,如同各色溪流相互汇聚,很快在北岸形成一道不可小觑的洪流。当他们在河对岸立住的时候,又像是凭空多了一堵人墙,惊起河畔无数飞鸟。
等到后续大军也陆续开进的时候,庞大的军队彻底占据了河岸,几乎一眼看不见穷尽,红白黑三色旗帜相间,伴随着军阵中威严的鼓乐声。乐声似乎遥不可及,但大军已经近在咫尺。
孙会躲在帅旗下,一会往左看看,一会往右看看,对比己方和对方的人数,不禁瞠目结舌。他偷偷问一旁打量形势的许超道:
“许将军,贼军到底来了多少人?”
许超看到对方这声势,也不禁有几分胆寒,他回答道:“可能有七八万人吧。”
孙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看起来,对方的军队漫无边际,就好像己方的十倍百倍一样。不过,这其实是人眼睛的错觉,当军队的数量上万后,一两倍的差距便是满山遍野,一个人怎能轻易分辨呢?
但这足以让孙会临时变卦了,他问道:“许将军,要不,我们还是退回去守城吧?”
士猗在一旁不悦道:“孙帅,敌军已经近在眼前了,我们再退,那不是让士卒认为我们少勇?那就根本不会为我们卖命了。现在无论如何,都必须作战了。”
说罢,他向各部传令,令诸军将士都列阵起立,戴好甲胄,静待对面动作。
而在清水河北岸,义军前锋中也正在紧急地召开一次小型军议。
赵骧说道:“此前殿下有令,可令我等自行其是,共同发起猛攻,眼下赵逆大军就在眼前,我们何时行动?”
与他同行的前锋分别是石超、王斌、高元、虑志、公师籓、崔旷等人。
高元说道:“我看对岸敌军士卒闲坐在地,颇无斗志,大概一击可破。我们应该事不宜迟,立刻向其进军。”
公师藩则犹豫道:“可我军急行军二十里,颇有些疲累,是否让我军休整片刻后,再行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