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表兄知道我多少事情,又知不知道我为何上京?”
她一面说着,一面转向书案,双眼望向窗外,不再去看杜衡。
“我三岁时母亲亡故,尸骨未寒之时,父亲便把已有身孕的外室迎进家门,抬为正室。外祖父母见我可怜,便将我接到雁荡山脚下,那里有我外祖开设的书院,我幼时便在学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中度过。”
“我知道我和别的女子不同,我不但读书,读的还是四书五经。我不仅写字,写的还是魏碑颜体。因我从小便是与男子一同听讲,一同学习,许是这样,表兄才觉得我与众不同,心生好奇吧?”
“我在外祖的书院不曾有过闺阁之束,无忧无虑直到两年前,苏家将我接回府中。从小到大,外祖父母还有姨母,从未在我跟前讲过我父亲一句不是,至于那被扶正的外室,他们也只是一语带过。回到苏家本应是件高兴的事,直到回去才知道,那里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家。”
“两年间,我学着如何去抵挡恶意,如何去为自己争取利益,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有人因母亲身份,要将我许配给一年逾五旬的鳏夫,只因他富甲一方,能为我父亲的生意铺平道路。”
“若不是我有恩于一位小丫头,只怕如今我早已被迫嫁人。”
苏萤说这话时,忽觉嘴边有些咸涩之意,她抬手在脸上一触,才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外祖二十多年前曾在朝中为官,在雁荡山下也为朝廷培养了不少人才。姨母把我接进京来,就是想从故旧之中,找一户踏实的读书人家,把我嫁出去。”
“可是我心里明白,姨母之愿有多不易。虽说外祖在士林之中颇有清誉,但这依旧改变不了我是一秀才出身的商贾之女的事实。”
苏萤苦笑:“士庶不通婚,有哪个读书人家愿意娶个商家女?”
“表兄,我初来时,姨母便同我提及,说你前途不可限量,这一年对你而言至关重要。姨母让我等闲不出偏院,不要扰了你温习备考。我应承下来,可没想到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惹了不少麻烦。”
说着,苏萤回转过身,朝着杜衡盈盈一拜,道:“苏萤不是冷心之人,承您数度照拂,心中不甚感激。只是以后,还请表兄莫要再为我做些什么了,苏萤只盼表兄安心备考,他日一朝高中,我离开杜府时,也好说一句,我苏萤并未扰了表兄清净。”
:https://u。手机版:https://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