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松低头将每一个名字一字字抄入“死录”,咬着牙道:
“我们不是怕他们来偷兵!”
“是怕他们来写‘我们曾经这样活着’!”
“然后哪天,他们给孩子讲书的时候,说:‘你看这段兵史,那时候他们怎么守的,就是我们家的老法子。’”
“他们连‘我们当年怎么死的’—都要给我们重新描一遍!”
“他们要再活得久点,活得像点,我们就要被写成他们的注脚!”
“那我们现在就写住!”
“这一代的死,不给他们续!”
“后面没人配写我们的命!”
“他们不是接棒!”
“他们是剥皮!”
“那我们就杀到他们—骨头都拼不出一个人的形状!”
霜岭驻、驼鸣寨的清剿余火尚未熄灭,归辛树便在青泽西北方向的“槐石坡”查出又一处隐寨。
此处地势更低,三面环山,一面向水,地形封闭,前身为三年前边军粮仓改建而成的“灾年留屯”,战后交由地方郡府管辖,名义上为“灾民复耕试点”。
夜刃营巡查数日,未见异状,直到九日晚,一名巡哨斥候意外听见山后河滩传来数十人同时诵读的声音,声音中断断续续,似在念兵律,却又夹杂着非秦军所用之口令。
归辛树连夜率人潜入,在寨后“废仓”中查出三层暗井、六道密门、两百余份身份簿、将令副页、通帖伪样、兵种图表,甚至还有五套“边防职务委任状”的仿制件。
这些人,不是在造兵,不是在授课,而是在重建秦国边军的“任命机制”。
他们不只是让自己“像”,而是已经开始“代替”。
“你不认我是谁没关系!”
“我先认我自己是谁!”
“我把名字印上,把令盖上,把兵书对着读完,把训词照着讲一遍!”
“那我,就是这片地里边军的‘次世代’!”
“你不认我—是你老了!”
“不是我不配!”
张青松查出这些“仿制任命状”落款盖的是“南野三郡联合军备署”。
这个机构根本不存在。
他们不是仿制的官方令。
是自己写的官方。
他们仿的是“下一套系统”。
不是入侵,而是夺制。
不是靠破坏来混进秦军,而是自己造一个“秦军”,然后声称自己是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