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径60厘米不到,黑洞洞的鱼雷发射管就这样展现在林源面前。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狭窄的环境,简直就像是怪兽的食道,令人不寒而栗。
林源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绑在头上的潜水灯,然后动作利索的钻进鱼雷发射管之中。
“哐当!”
随着林源全身钻入,后方的舱盖关闭,意味着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鱼雷发射管确实相当狭窄,而管壁上的金属沟槽也相当硌手,但这都难不住林源。
有着卡隆奥斯洞经历的他,对于这种逼仄环境早已得心应手,他手脚并用的麻利向前爬去。
很快就来到了发射管的前端。
此时,他的头顶上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冰冷刺骨的海水开始注入鱼雷发射管之中。
那种熟悉的冻僵感,再次间席卷了全身。
又冷又痛!
甚至痛到了难以呼吸的程度!
显然,这次的海水比之前逃生舱中更加难以忍受。
之前在逃生舱做适应性训练的时候,林源是站立姿态的,因此海水是从他的脚步开始向胸口和头部逐步蔓延的,这给了林源逐渐适应的空间。
可是今天他是趴在鱼雷发射管中的,海水一涌入发射管,就直接覆盖了他从胸膛到脚步的全身区域。
这种不给任何缓冲,瞬间难度直接拉满的方式,让林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
他感觉整个身子的下半部分,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
林源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中面对寒风一般,浑身又冷又痛,忍不住不停的颤抖。
如果换个人处在林源的位置,恐怕此时已经慌乱起来。
可是林源知道,这种痛苦只是暂时的,虽然今天一上来就吃了一个下马威,可是强度上限并没有超过之前,之所以不适应只不过是因为强度直接拉满,没给循序渐进的过程罢了。
等到过一会儿他适应了冰冷的海水之后,这种感觉会逐渐消退的。
“哗啦哗啦!”水位不断上涨。
“咔哒咔哒!”林源的牙齿不停颤抖磕碰。
真是有点惨,连咬紧牙关都做不到。
很快水位就没过了林源的头顶,整个鱼雷舱都被海水填满。
林源屏住了呼吸,等待下一个环节的到来。
做过好几次适应性训练的他,当然知道下一步就是打开对外的连通阀,使得发射管内的水压和外部一致。
果然,下一刻巨大的水压传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林源依旧感觉到自己像是五行山下的孙猴子,瞬间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咕咕咕~”
耳边又是耳膜在水压作用下发出的响声,令人感到心烦意乱。
并不是林源矫情,而是这种“咕咕咕”的响声,还伴随着耳膜一跳一跳的鼓动。
你会感觉自己的耳朵中像是有一根巨大的主动脉血管,正在不停的扩张,随时可能崩开,造成大出血。
虽然林源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只是一种错觉,但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太过于逼真了,因此对于人的心理压力极大。
你会不停的担忧自己的脑袋,担心会不会像一个气球一样突然炸掉,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林源不认可菲律宾Bajau族人主动刺破耳膜的行为,但是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干。
他只是偶尔为之还能够忍受,要是天天都这样,恐怕他也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刺破耳膜算了。
无论是冰冷刺骨的海水,还是巨大的水压带来的不适,都只能忍耐。
林源知道,这都只是今天拍摄过程中,最最微小的阻碍罢了。
就在此时,鱼雷发射管的开口,突然传来了金属摩擦声。
“咔吱~”
水下听到的声响被钝化了,仿佛像是梦中一般,带着一种不真实感。
林源知道,这是鱼雷发射管要打开了。
他顾不上身上的不适,打起精神面对这道难关。
一旦鱼雷发射管的外部舱盖打开,高速水流将狠狠的撞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绝对是相当酸爽。
“嘎吱!”
鱼雷发射管的舱盖快速开启,大量的海水猛的冲进了鱼雷发射管中。
林源感觉自己的面部,像是被人用包裹着厚厚棉被的拳头,狠狠的打在脸上。
他的面部肌肉剧烈的晃动着,可见受到的冲击力有多大。
更令林源感到痛苦的是,并不是挨一拳就算了,而是一拳又一拳连环来袭,不断的击打在他的脸上。
此时弗吉尼亚号的行进速度是32节,差不多相当于50公里的时速。
在陆地上,摩托车跑50公里时速时,你都能感到迎面吹来的狂风,带着你的发丝往后狂拽。
如果你张开大嘴,空气就会猛的灌进嘴里,多这么干一会儿,有很大概率会开始打嗝。
而在水下,狂风换成了激流,只是水流的力量显然大于空气不少,让林源相当的狼狈。
被动的挨打肯定不是林源的风格,他把双臂架在脑袋的正前方。
双臂和手掌构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形,疾速袭来的水流撞在他的指尖上被分开,又顺着他的胳膊滑向两旁。
使得林源面部承受的压力剧减。
之前的逃生舱适应性训练时,舱门开口是位于潜艇两侧的,因此不必承受水流的冲击。
而今天林源位于弗吉尼亚号的正前端,这一刻他就是都江堰的鱼嘴,可以说是体验了一把人肉分水器的感受。
林源艰难的顶着水压,一点一点的挪到舱盖口,他把上半身探出艇外,然后快速的扭转身体,牢牢的扒住弗吉尼亚号的潜艇外壳,向着不远处的1号鱼雷发射口爬去。
“从扒飞车开始入行,到扒飞机轰动影坛,今天轮到扒核潜艇和扒鱼雷了。”
“不知道这样的我,该被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