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见众人出庄赶赴总堂后,这才笑道:看来小弟这个月老做得恰到好处,两位日后可要相亲相爱,切不可辜负了小弟的一片诚心和诚意。两人含羞的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立龙庄相距复仇门有三十里路程,叶挻觉得过早回到总堂宴席一时也不可能筹备好,反而闲等。三人一番商议,却是乘着皎皎月光漫步而回,别感一般惬意。
杨琼自是聪明之人,知晓这两个鸳鸯初配,必有诸多话语相聊。自己虽说并不碍事,却也不便给他们言语不尽,阻碍心意。便疾步在前数丈,让他们聊得畅快。一时也想起了乱云谷中的阿兰,心中亦是感到思念,欣慰和欢喜俱至而来。此刻他最想飞往乱云谷和阿兰相见,再不分离。但又觉得一个堂堂江湖豪客似乎不该只为情感上纠缠而不思考江湖大业,如此平淡的感情不但自己不会满意,阿兰也不会感觉到有多幸福。
前后步行一个时辰,回到总堂后麒麟堂的后园中早整齐的摆将开数十张大桌椅,百十个门徒皆在忙碌。叶挻满意道:这些乡俗小子倒也勤快。
不一时宴席安排妥当,众徒相请师父三人入座后,各自争先抢后的切切坐定位置。三人入了正位,叶挻居中,艳梅和杨琼分坐左右。王云保、王小山等徒却是按复仇门的师兄之序坐定,共是八人。余下弟子已坐定,只待开席畅饮。
叶挻甚感杨琼胆大撮合自己的姻缘。自来酒席上第一杯酒都是礼酒,最宜敬人。遂立身举杯道:这第一杯酒该敬贤弟,你等众人也该敬师叔第一杯。众徒见状,齐声应道:敬师叔一杯。
杨琼举杯笑道:万万不敢,咱们江湖中人不须多那客套。这第一杯酒,大伙须得同饮,不得谦让。众徒欢呼一声,皆相敬而饮。
第一杯酒下腹,甚感甜美,如饮玉液。但过无一时,杨琼忽觉肚腹中如潮似涌,翻天覆地,丝丝感觉头晕目眩。立察不对之下,连忙抖一抖神,暗自嘀咕道:这是怎么了,才喝了一杯酒怎么便有些精神恍惚?“碍于宴席上礼仪的节度,不好当面直说,以免扫了众人的雅兴,只当是连日奔波劳累所致,今夜须得好好歇息。”
待饮下第二杯酒,杨琼眉目一皱,感到肠胃猛然一绞,肌肉不停跳动,气血都有些喘动,又甚感呕吐恶心之状,虽能强忍得住,心中不免惊慌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才两杯酒便已神魂颠倒,难道是幻觉?不对,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很痛。
转眼看叶挻和众人,只见他们都在相互敬酒之中,却又都无事发生。他不禁觉得怪异,口中不住的嘀咕起来。
叶挻似看出杨琼有所不快,还道他不喜饮这酒。又待举杯相劝,却见杨琼看着酒杯迟迟发呆,只是不敢去接。问道:贤弟有什么心事吗?杨琼慌忙回神道:没有,只是这酒,这酒可真是有劲,小弟才喝了两杯便感到别一般的醉意。
他不好明说这酒有不对之处,毕竟众人都是举杯同饮,谁也没有例外。细细一想,觉得不可能是酒里的事情,或许真的是自己不太习惯饮这等烈酒,又或许是自个不服这里的乡俗水土。
叶挻笑道:这酒是山西汾酒,是愚兄特从太原弄来的,想必贤弟日常少于接触,才会不太习惯。
杨琼微笑的看着众人,相劝多饮。艳梅不懂江湖上的武功,但与叶挻交往过久,不免也沾染一些江湖之气,不太拘束于那些虚礼客套。她并不敢喝饮这汾酒,但却是以茶代酒,与众人同欢。
叶挻是个精细之人,疑道:贤弟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杨琼摇头道:原来这是汾酒,难怪酒度如此之高,小弟才会不胜酒力。
叶挻闻说,便知他不喜这汾酒,侧身与王小山道:你师叔不喜欢汾酒,去换山东产的大高粱来。王小山应声去不一会,抱来一坛高粱酒,酒气四散飘香,似乎比汾酒更为浓烈。
杨琼强忍住肚腹中的绞痛不说,举杯微笑的与叶挻把盏。这第三杯酒恰一入喉,他只觉得是吞焰食火,胸口阵阵剧痛,面上的大粒蜡黄的汗珠滚滚而滴。叶挻惊道:贤弟这是怎么了?
杨琼来不及答话,喉结里忍耐不住,双睛一黑,当堂喷吐出大口鲜血,身骨一软便瘫倒在地。
叶挻与众徒无不感到惊骇,连忙将他扶放在交椅上,众人面上的欢笑顿时成了一张冬瓜脸,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挻颇觉奇怪,将杨琼的脉搏一把,又探了探口鼻气息,顿时惊退一步。再摸了摸他的心脏时却发现是忽停忽跳,性命即将不保。暗惊道:好厉害的内伤。刻不容缓,立即为杨琼推宫过穴,输运真气。
众徒都在窃窃惊慌道:师叔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便有内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艳梅惊指道:大哥快看。叶挻连忙回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时。只见杨喷吐的鲜血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暗黑色,烛火之下,呈凝结之状。大惊道:贤弟是中了剧毒。
众徒闻言皆惊道:师叔怎么会中毒,怎么会这样?叶停不急于解释,心头一阵惊忧,先照顾杨琼的伤情。将他抱放于厢房安歇后,用碎冰来降热减温。艳梅取来清水,为杨琼洗净淤血后,亦是心急不已。
叶上突然想起了杨琼在饮第三杯酒时的异状,双睛一明,连忙疾步到后园把酒检看,却无任何有毒的迹象。酒器碗碟皆无异常,完全可排除凶手暗里下毒的可能。叶上徘徊焦急思虑解救之策,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人或许能救杨琼的性命,便急教取来笔墨,立时便写好一封书信,看了看众徒,却吩咐王小山道:为师如今无暇自去,你要把这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到翆茵山绿园湖畔的一个道姑手上,请她见信之后速速赶来,不得迟疑。
王小山也知事态严重,连忙应声前往,叶上忽道:她假若不肯来,你也不用多与她纠缠。就问她讨要救人的丹药来,讨来之后便速速赶回,不得迁延。王小山又点头应声,问道:师父所说的丹药叫什么名字?
叶挻其实也不知道,支吾回话,艳梅疾步走入后园道:贤弟的伤情又加重了。众人无不惊骇,个个无比心急,乱成一团。叶挻更是心如火焚,情急中更难说出口,胡乱说道:她看了书信之后就会明白的,你要快去快回,你师叔的性命就交在你手里了。不待王小山再问,便急急的转入厢房查看杨琼的伤情。
杨琼仍在不住的喘气剧咳,呕吐鲜血,却都是灼热的黑血,染红床榻,真个惨不忍睹。因呕血过多,这时的身骨极度虚弱。好在他意志坚强,始终不敢入睡。他知道,此刻要是睡了下去便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叶挻清楚的知晓,若是再过一个时辰,杨琼的性命立刻灰飞烟灭。遣散众徒后,连忙又为杨琼输送真气,打通被腹内淤血阻梗的经脉,时时保证气息的畅通。待他病情稍稳,问道:贤弟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吗?
杨琼微微摇头,勉强回话道:我从来不曾中毒,也不知道今夜为何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叶挻惊讶道:原来贤弟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剧毒。杨琼道:我也不知道。“这时面色不禁越发苍白,气息奄奄。短短的一刻钟便好似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