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教化天下,是每一位儒生心中的至高理想。
在场的大臣,多为熟读经书的士子,朱允熥的这番话,深深打动了他们的心弦,激起一片赤诚的共鸣。
然而,在朱允熥的内心深处,这般决策的真正考量,却远不止于此。
欲让高丽长久臣服,绝不可一味高压。
过分的压迫,只会招致反弹,徒增统治的成本。
唯有恩威并施,以文化为纽带,以利益为引,方能细水长流,确保大明的霸业稳固而持久。
正如历史上,工业革命时,农奴主为何愿将世代束缚的农奴转为可自由出卖劳力的雇工。
并非出于慈悲,而是因为他们发现,蓄养农奴的代价过于高昂
农奴主需要为农奴提供衣食住行,甚至就连农奴病痛缠身的时候,也得悉心照料。
毕竟,一名农奴的陨落,便意味着一笔活生生的财富化为乌有。
虽然他们不将农奴视作人,但牛马也是自己的财产。
牛马病了,也是要让其休息,给其治疗的。
还不能让牛马太劳累了,万一累死了,可损失不起。
而自由雇工则截然不同。
他们既被冠以“自由”之名,从农奴主摇身变为资本家的人,对待他们便可卸下所有羁绊,只需以严苛的手段,驱使他们日夜操劳,榨取他们的每一丝气力,去承担最为繁重的劳作。
若这些雇工因过度劳累而损伤了身体,甚至一病不起,资本家都可以不用管!
届时,只需将这些雇工解雇,弃如草芥,另寻新血填补空缺即可。
如此,资本家既免去了养护的开销,又能尽享劳动力劳动的果实,较之农奴,收益何止高出数倍?
更妙的是,自由雇工常常会被资本家画的饼所吸引,这又是农奴所没有的心态。
农奴世代卑微,深知翻身无望,故而对劳动往往敷衍塞责,毫无热忱。
自由雇工则不同,他们被空洞的“画饼”点燃希望,误以为只要埋头苦干,努力奋斗,便能挣脱命运的桎梏。
于是,他们自愿加倍卖力,劳作时长往往是农奴的两倍,强度更是数倍于农奴,拿到手的报酬,却寥寥无几。
比养一名农奴的成本低得多。
即便中途病倒,或因操劳过度而早逝,雇主无需担责。
待他们年老体衰,效用渐失,亦可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解雇。
这样算下来,一名自由雇工的价值,远胜农奴百倍千倍。
与高丽的相处之道,亦当如此。
大明不必以铁蹄强压,而应以巧妙的扶持,暗中掌控其经济命脉,令其为大明的宏图效力。
更重要的是,恩威并施,以经济为引,以文化为媒,潜移默化地教化其民心。
使高丽上下,从王公贵胄到贩夫走卒,皆心向大明的盛世光华,甘愿为大明的霸业奔走效劳,永葆忠诚。
让高丽永为大明的忠实仆役,而非隐患。
在过去的一年里,大明一方面与高丽使团展开谈判,另一方面巧妙利用使团带来的消息渠道,向高丽国内宣传大明的强盛、富庶以及文化上的卓越成就。
通过这些努力,在高丽内部逐渐孕育出一群仰慕大明、渴望文明进步的官员与士人,他们的内心已被大明的文明辉煌深深触动。
这些高丽的“有识之士”,无需大明刻意推动,便自发地向国内民众宣扬大明的繁荣与先进。
他们以热忱的言辞描绘大明的盛况,强调高丽的落后,呼吁必须以大明为榜样,虚心学习其治国之道与文化精髓。
他们甚至频频上书高丽国王,建言高丽当不遗余力地与大明修好,竭力维持两国间的长久友谊,唯有如此,方能确保国家的繁荣与安定。
对于这群“心向大明”的志士,大明朝廷自然倍加青睐。
不仅通过情报局的眼线,对他们的忠诚表示赞赏,还通过给予财物、提供支持等方式,暗中助力他们在高丽国内的势力不断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