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日军的掷弹筒手反应也很快,虽然中方阵地上硝烟弥漫导致他们无法找到机关炮的具体地点,但透过弹道分析他们还是确定了大概位置,十几枚榴弹就在机关炮周围几十米甚至十来米处爆炸。年轻副班长心中猛然一紧。
好在,“咚咚咚”的射击声在短暂的停止之后再度响起,如果不是换弹板的话,年轻副班长甚至有种错觉,这挺机关炮会一直射到那个慌乱中撞倒一堵墙犹如一头笨牛一样在断壁残垣中疯狂乱窜的日寇坦克叫“爸爸”为止。
直到“轰”的一声,在断壁残垣中不断前进倒车的日军坦克不动弹了,还冒起了肉眼可见的浓烈黑烟。
有三枚炮弹穿过并不算坚固的砖墙击中了坦克侧面,本就薄弱的铁皮瞬间被撕开了三个鸡蛋大的洞。
炮弹和钢板摩擦升起的高温瞬间将坦克内部点燃,没来得及逃出的日军坦克兵最终只能成为助燃坦克的燃料。
那股浓烈的黑烟里,未免没有人体丰富脂肪燃烧形成的热量。当看到支援自己的“重型”坦克被击毁,被压制在阵地前130米处的日军终于消停了。
迟疑着躲在断壁中和中方阵地对射,直到命令他们撤退的铁哨声响起,日军潮水一般退去。
一直到日军退出超过300米,年轻副班长这才抱着自己的枪躺在工事后面喘着粗气。
就这一会儿的战斗,仿佛都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不过,还不够,加上先前战死的三个兄弟,他的步兵班已经战死了八人,他至少还要干掉五个鬼子,才算是替弟兄们报仇了。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战斗,但还要学会接受离别。
显然,现在的他,在这方面,还是个小学生。
年轻的士兵并不知道,他方才经历的,不过是他昏迷后这一个半小时内的第二轮攻防战。在这之前,日军狂攻了足足40分钟才退。
超过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和5辆94式坦克以及10门步兵炮、4门37毫米战防炮、2门迫击炮还有超过50具掷弹筒的攻击,让占有地理优势的仓城守军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日军疯狂的第一轮攻击,就让仓城内已经补充满员的152团步兵3营独立团的那个连被迫拿出了最后预备队,才堪堪击退日军的进攻守住阵地。
别看刚刚第二轮攻击中日军还调来了89中型坦克,但攻击力度却远没有先前的第一轮攻击大。
等到年轻士兵带着担忧跑回自己连所在的阵地,不由有些呆了。
除了已经残破的城墙墙头上留着两个警戒哨,其余士兵都坐在城墙下面靠着墙体休息,只是,早上还阵容齐整足有130人的步兵连人数少得有些可怜。一百多米的城墙下面坐着的浑身满是硝烟和泥土的士兵,绝不会超过60人。
他的连长还活着,正呆呆的坐在城墙根下默默的抽烟。
伤亡实在太大了,仅仅一个半小时的两场攻防战,他的连伤亡就超过了一半。
如果不是军长在战前就发布了告“全国同胞书”,团部也专门派文书到各步兵营宣读军长的决定,所有人知道再无任何退路,恐怕全营都已经支撑不住要往地下管道里往城内撤了。
战争的残酷,将这群川军官兵誓师出征前所有的激怀壮烈给一点点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