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最真实的战地日记

就战斗的间隙我问他:如果,日寇的炮一直不停,你还会不会那样做?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会!

“那,你的弟兄都战死殆尽,你想过怎么办没有?”

“那,阵地上还会有我,我没了,就该团长想办法了。”

他的回答,就和他方才发出一道道军令一样,冷酷而决绝。

可我,却哭了。

就像看着炮火中,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命令声中毫不犹豫的出发,冲向必死的阵地,然后在火光中倒下一样,哭了。或许,在这个让我热泪肆意横流的晚上,唯一让我觉得开心的是,是听说曾以为全军覆没的102团第5连有一名士兵还活着并且千辛万苦的返回乏驴岭。

只是,当我有些激动的回到师部,看到的,却是一众犹如雕塑般战立的将军们,在他们的面前,蹲着一个浑身裹满了黑乎乎纱布的士兵。

士兵,旁若无人的抱头痛哭。

将军,站在一旁,犹如雕塑。

说实话,我久在前线,看到的都是犹如钢铁一般的男人。

哪怕是被炮弹炸断了胳膊炸没了腿,他们或许很疼,他们或许会呻吟,甚至会大声哭嚎,但还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哭得这般伤心.

天崩地裂,犹如孩童。

做为一个女人,我能感觉到,那名浑身伤痕累累士兵的脆弱,是源自他心里的脆弱,而不是他身上的伤。

而将军们,却像是疼爱孩子的父母,站在那里,焦灼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同时,眼底亦是伤心和落幕。

没有想象中的壮烈,没有想象中的坚强,那名唯一从雪花山主峰上幸存的士兵,用嘶声裂肺的哭泣向我展示着属于他的脆弱。

可他又如何不脆弱。

从雪花山主峰上返回的士兵孙二子,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人。

是的,他的班,没了,排,也没了,连也没了,他孤身一人循着枪声炮声由雪花山返回了乏驴岭,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营也没了。

就在他归来之前,他的营长,也就是我先前文中的陆军少校,亲率最后一个步兵排增援前线,重伤。

他所在的步兵营,最后仅存活不足二十人,而且全部转往野战医院。

他所在的团,102团,加上他,不足200人。

团,也没了。

在这片战场上,能认识他的人,没了。

能大声喊出他名字的人,没了。

能搂着他脖子大声喊他瓜怂的人,没了。

他,彻底成了孤军。

这,就是牺牲。

将军们眼中的伤亡数字,普通人眼中看不见的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