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你咋想的?不用担心,有啥说啥。”
“班长,我听你和大壮哥的,大不了就是死嘛!我不怕!”经历过一次惨烈炮击的新兵田狗娃在两名老兵的带动下,这会儿的心理素质显然比先前强多了。
“行,好小子,不怂!”老班长严肃的拍拍田狗娃的肩膀,夸奖道。
下一刻,又突然龇着牙乐了:
“还好老子聪明留了一手,没有提前还了欠九饼那混蛋十块大洋,要不然老子去见阎王爷,心都是疼的。”
“班长,我听说,你把这几年存下的钱,都偷偷的给了经常来基地帮着洗衣服的周大姐了?她好像比你还大几岁吧!”
在这个有些悲壮的当口,田狗娃突然好奇地问起了老班长一直都讳莫如深的八卦。
“你个憨娃子,懂个屁!”老班长一瞪眼,骂了一句。
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无人得见的眼底滑过一丝温柔,微叹一口气道:“你周大姐,也是我们独立营的军属呢!她屋头的那个,是我们独立营32年来潼关招的头一批兵。
33年战死在长城,被小鬼子一枪打到胸口,救不活,就死在老子身边,临死也没闭眼。
我知道,他是担心家里的五个娃还有两个老的。
五个娃呢!两个老人,一家八口人光靠他那点儿抚恤金,也不好过呢!我能不帮衬点儿吗?”
“班长,你真是个好人!”田狗娃由衷的感叹,继而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不过,要是我们打完仗回去,我是不是可以喊周大姐嫂子了?”
老班长老脸微微一红,板起脸道:
“个瓜娃子,尽胡咧咧!特娘的,就是行,也得等我们仨活过这一仗!赶紧的,找好地儿躲着,听老子的命令再开枪,注意,找能扛鬼子掷弹筒的地儿。”
“好勒!班长,你的喜酒我喝定了。”田狗娃笑嘻嘻地一边说一边迅速向自己早就选好的战位爬去。
“班长,五个娃的红包啊!我从今天开始也要存钱了。”李大壮也哈哈一笑,接过老班长丢过来的瞄准镜,俯身弯腰跑向自己的战位。
“五个娃?这才哪儿到哪儿?老子还要再生五个,十个红包,你们一个都少不了!
九饼,你的十块大洋就当是提前送红包了吧!”老班长看向山对面的日军队列,心里暗暗发狠。
从未有一刻,三十出头的光棍对生命如此眷恋过。
因为爱,亦或是责任。
那个满面风霜、双手已经无比粗糙的女子和那群年幼的娃娃,不能再失去依靠了。
但,再想活,鬼子也是要打的!
这是责任,也是身上这身军装给他的义务!
老兵,想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