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憨娃,以后记得,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千万不要有善良,尤其是对日本鬼子。”
“我记住了!”
“我好冷……”
新兵蛋子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军服脱下,光着膀子将军服裹在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孙小萍身上。
这下,不光是孙茹的脸在抽,就连一旁的小护士的眼睛都瞪圆了。
特奶奶的个熊,这个新兵蛋子应该打一辈子光棍,不,是十辈子。
如果,她还说冷呢?你是不是该脱裤子了?
但,孙小萍却笑了,笑容被绷带遮住,但眼睛在笑。
这才是那个她熟悉的新兵蛋子啊!善良而内敛,甚至还有点儿小小的木讷。
新兵蛋子的一年多的单相思,恐怕只有他自己认为是单的。
女人的直觉从来都很灵敏,能被人爱着其实也是幸福的,对在逝去所有亲人巨大伤痛中无法走出来的她来说,更是一种安慰。
他看她的眼,很温暖,她不是一无所知。但当很久以后,她看他的眼,在笑,他却不知。
能当着如许多人的面,告诉他,她好冷,也算是她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最胆大的语言了。
“如果我死了,别内疚,好好活下去,打完和小鬼子的仗,你回家就娶个媳妇儿,然后生一大堆娃娃,到时候,记得带上你媳妇儿娃娃到我坟上,让我看看。”
一句话,说得新兵蛋子顿时又泪涌如泉。
孙小萍的声音一点点衰弱下去,终之再不可闻。
还带着笑意的眼睛也悄然的合上。
“孙小萍,你别死啊!”新兵蛋子惶急不已。
站得笔直的孙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挂满了泪珠。“快,抬到救护点,马上手术!”医生冲过来,摸了摸脉搏又翻了翻孙小萍的眼皮看了一下瞳孔变化,脸上一片严肃,焦急的说道。
担架兵抬起担架,飞快离去。
怔怔跪在原地的段小虎望着逐渐离他远去的担架,突然放声长喊:
“孙小萍,你不能死,我要你当我媳妇儿,要看你的娃娃,只能是你和我的娃娃,你得给我活着啊!
孙小萍,我喜欢你啊!一直一直都喜欢你啊!”
在这个生与死的当口,一直木讷的新兵蛋子突然放声长嚎,将积攒数以百日的思念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了出来,喊给那个或许再也听不到的女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