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说是我赵寿山说的,告诉他们,战后,他们连将是第十七师重建第一连!
第十七师只要还在,第一连就永远在。”
“是,师座!”旁边那位中校参谋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恸。
他知道,这个精锐步兵连完了。
但,师部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为了他们,炮兵营战死一百多人,一零一团战死一百多人,光是牺牲,已经是他们人数的两倍。
“告诉杨万山,只要阵地上的枪声还在继续,他九十七团就不能撤退!
老子十七师的兄弟们在雪花山流干了血,他狗日的小鬼子也别想落到好!”赵寿山脸上的那一抹悲戚被无边的冷酷所淹没,鼓着腮帮子继续说道。
远方重新响起的隆隆炮声证明着日寇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了,赵寿山业已被打出真火,甚至忘记了什么坚守五天。
若不是还有乏驴岭,他第十七师就要在雪花山和阵地共存亡。
与此同时,雪花山三号阵地上。
一个脸上脏兮兮、身上的军服早已被灰尘和鲜血沾染得分辨不出颜色的士兵碰碰躺在他身边闭着眼抱着一杆冲锋枪的中尉军官:
“嘿,连长,你笑啥捏!梦里娶媳妇儿了?”
“鬼子又上来了?”抱着冲锋枪假寐的中尉军官一个激灵醒来。
“不是,不是,我是看着连长你在乐,不知道你乐啥,想问问。”士兵嘿嘿笑道。“你个瓜怂,老子刚做梦梦到回答家,家门前那条河里的水,好甜那!老子正喝的高兴,就被你个瓜怂给弄醒了。”刚翻身而起的中尉有些悻悻然的回手就给了嘿嘿乐着的士兵一个脑瓜崩。
“回家啊!连长,你看额们还能回得去家嘛!”士兵哭丧着脸问道,连挨了一记脑瓜崩的事儿都忘了。
“二子啊,回家恐怕是回不去球了。
你看看山下围了多少小鬼子了,团部,师部为了救我们,一直舍不得用的山炮都拿出来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炮弹!
狗日的小鬼子铁了心的不走,长官们也没得办法了。”中尉摇头叹道。
“那算是完球了,额大在额走之前刚给额说了一门媳妇儿,还没过门额就走了,可怜额还不知道睡女人是啥滋味儿呢!”士兵脸色更糟,带着哭音不甘心地说道。“二子你个狗日的,老子妹妹都还没过门,你都想睡了,看老子不打死你。”另外一边不远处躺着的一名身形瘦小的士兵气得暴跳如雷,从战壕那一头爬过来就要开干。
“舅子,舅子,额只是那么一说,心里想想都不行啊!”士兵忙解释道。
“哎,再打,再打额可就翻脸了!”
“都给老子消停点儿!狗日的,一天都没喝水了,还这么有劲。”中尉没好气地一人一脚把这二位踹开。
“是啊!狗日的这老天咋就不下点儿雨呢?让老子死前好歹也好歹喝口水啊!”士兵抬头看看天,忍不住又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
士兵此时的愿望已经不是活着,而只是好喝口水而已。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随着补给供应断供,水,也已经断了。“二子,再忍一忍,说不定晚上就下雨了。”中尉扫了一眼周遭横七竖八满面硝烟躺在战壕里的士兵们,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不过才是十来个小时没喝着水,但连续打退日寇六次进攻消耗着大量的体力不说,还有大量的水分。
而且,不断腾起的爆炸和硝烟让阵地上的温度也远比本应凉爽的深秋要高的多。
几乎每个人的嘴皮都是干燥到起皮,喉咙里也像是要着了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