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有坦克,有重炮,甚至还有飞机,而这帮熟睡的战士们,只有他们手里的枪和数量并不多的小迫击炮。
可以说,敌我力量之悬殊,形势之恶劣,远超一年前的淞沪抗战。
但这帮无谓的勇士们依旧睡得很香甜。
我其实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害怕,但我不忍心吵醒他们,他们大多数都还是比我年龄还小、顶多只有二十的年轻人;
带着泥土年轻的脸上显得有些疲倦,但钢枪就在他们手边,就在他们怀里。
这也许就是“枕戈待旦”的真实写照吧!
还好,我终于碰到一个没睡觉、抽着烟卷在擦拭钢枪的老兵;
他的确很老了,星光下看他的皱纹比我父亲还要深的多。
他没有佩戴军衔,我无法知道他的职位,所以我只能称呼他老兵。老兵听完我有些幼稚的问题,龇着牙笑了半天,常年吸烟的牙有些黄,加上他好像一个多月都没刮过的胡子显得很落魄;
我想,他这若是被注重军人仪表的长官碰见,他一定会倒霉的,尤其是他在用那种表情看着我笑的时候。
“怕个吊啊!怕了小鬼子就不来了吗?自然得是该睡睡,该吃吃,吃饱喝足睡好觉等小鬼子来干死他个狗日的!”
这是老兵的原话,但请大家原谅我不知道那个diao字该怎么写,应该是个很粗鲁的字眼吧!
还从来没人这么粗鲁的在我面前讲话,换成以前的我应该起身就走,根本不会和他再说第二句话。
可是我没有,因为我在那个仪表不整言语粗鲁的老兵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他看着我的时候有对女人的渴望;
请相信我做为一个女性的直觉;
但同时,也有对我做为记者、一个文化人应有的尊敬,但惟独没有恐惧;
不是对我,是我问他对数倍于我的日寇害不害怕的时候。
他的眼神很坦然,就像他眼睛时不时看向我胸部那样坦然,他真的不害怕。
在那一刻,我终于知道哪些年轻的士兵们为什么能睡得很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