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饰演的角色似乎有胡子,他得意地捋了捋下巴,挺起胸膛,从袖中摸出一柄木制匕首,朝着春婵的方向虚晃了一下,面上是掩不住的狞笑。
魏嬿婉水袖一扬,又接唱道:“且慢!——这契书未许你淌他一滴血,只写着“割取一两肉”!若教那鲜血染了袍角也,按律条,你田宅家资尽充公,尽充公!”
如懿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解其意,心中只冷哼,想来不过是又一出挖空心思勾引皇上的欢词艳曲罢了。
偏生陆沐萍这个浅薄的女人竟还抚掌大声叫好,甚至给魏嬿婉和两个孩子各递了红包,口中还大言不惭地说令妃的昆曲是整个大清最好的,真真是没半点规矩。
翌日醒转,天光已是大亮。
如懿连生火的力气也无,随手拿起一块冷硬的馕饼胡乱啃了几口,便如失了魂的困兽一般,在小小的院落里来回踱步,心头郁结难舒。
外面的鞭炮声从未停过,如懿捂着耳朵,烦躁地拿护甲剐蹭着墙壁。
她受不了了,索性在中午时吃了蒙汗药,直接倒头睡过去算了。
但如懿似乎产生了抗药性,又或者是大白天的阳光灿烂,外面鞭炮声又太响,躺在床上只觉得眼皮沉重如铅,困倦到了极致,却始终在半梦半醒间挣扎,无法真正沉入梦乡,反倒折磨得人根疲力尽,精神萎靡。
到了大年初五,古姑姑回来补充了馕饼,她把屋子打扫了一番,做好热腾腾的饭,将蕈菇包子递给如懿。
“我初八要回去,之后大柜子会过来交班,他十二回去。之后我们俩元宵节次日晚上回来。”古姑姑麻利地收拾起如懿的床单被子,准备清洗一下。
如懿“嗯嗯嗯”地点头,如饥似渴地吃了三个包子,一溜烟跑到只剩木板的床上,顾不得硬梆梆膈得难受,直接一口闷了蒙汗药睡过去。
就这样,她又回到了美梦的怀抱里,被虚构的乳汁哺育着。
别人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弘历是每逢佳节思青樱,还把那株枯萎的绿梅挪到了养心殿的大桌上,每日批改奏折都能看到。
到了大年十五元宵佳节那日,弘历在家宴过后在御花园散步,身边只有进忠陪着。
最近朝堂上的烦心事越来越多,身子也没有年轻时利索,经常头晕,力不从心。
连惇贵人也整日冷冷淡淡,捂不热,朕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