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接过她的话,“只是公主觉得属下看起来像块没有情欲的蠢木头,尊卑有别,便是看了也不能对公主如何,是吗?”
姬宁闻言诧异地看着他,那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亦被姬宁这一眼气得胸口又酸又疼,他不动声色地压下涌上头来的郁气,深深看了姬宁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路过插在地上的长剑时,手抓住剑鞘轻轻一带把剑拔出,走到一棵就近的树旁,抱着剑背对姬宁靠在树干上,不动了。
满背影都是气。
姬宁在先向秦亦解释还是先下水之间权衡了片刻,最后还是屈服于了温泉。
她脱下衣服,整齐叠放在一块干燥挑高的石头上,伸出脚尖点了点水面,试了试水温,慢慢下了水。
泉水不深,水边的深度只到她腰高,热烫的泉水逐渐漫上她的四肢,温润的暖意侵入身体,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地张开了。
姬宁在水中轻盈地转了个身,放松地趴在一块泉石上,将目光投向了秦亦的背影。
她开口打破寂静,“秦亦,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秦亦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面无表情地盯着脚下一小丛野菇,心里默念着静心诀,没答话。
姬宁猜他还气着,不太想理人是正常的,她顿了顿继续道,“你是叶大人的义子,应当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吧,叶大人年近四十,为何还不娶妻生子啊?”
秦亦语气淡漠,“不知道。”
姬宁“噢”了一声。
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她又问,“之前先生回胤都,听说将路上所见的各地粮食种植情况编汇成了半本《民计录》交给了叶大人,你能帮我问问叶大人能否抄录一份送我吗?”
秦亦深吸了一口气,“不能。”
“噢。”
姬宁扶着一块将将没入水面的石头,将下巴埋进水里,夜风拂过头顶茂密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响,良久,姬宁轻声开口,“秦亦,你还在生气吗?”
三番五次被打断,这静心诀无论如何是念不下去了。秦亦额角下的筋猛地一跳,他语气僵硬,“没有。”
姬宁不信,“可我觉得你在生我的气,你同我说话都在敷衍我。”
秦亦语气平平地怪声道,“……与公主无关,属下只是在气自己没长好,不算是个男人。”
姬宁脾气实在太柔,换做旁人,早骂上几句秦亦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顺台阶下都学不会。
可姬宁觉得此事的确是因自己失言,是以仍好言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气会消呢?”
秦亦道,“下辈子运气好,投胎做个男人的时候。”
姬宁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蹙了下眉。
他好难哄啊。
秦亦侧倚在一棵笔直茂盛的林木上,月影暗淡,他站在月下树荫中,又常年着一身黑衣,高大身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姬宁看着他宽厚的肩背,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流畅的背部线条滑到了他窄劲的腰身上,她眨了下眼,不知怎么,脑中倏然浮现出了秦亦未穿衣服的画面来。
因常年遭受风吹日晒,秦亦并不像世家公子养成了一身白净的皮囊,他的肤色偏麦色,高大粗壮的骨骼上附着实打实的肌肉,全身上下处处都硬如铁般,没一处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