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车身上箭簇扎得密密麻麻,还有一名刺客翻入马车,划伤了他的手臂,若非小十三眼疾手快,从背后以短刃刺入了那人心脏,怕是姬照的命已经没了。
姬照被一名女子搀着,慢吞吞钻出马车,看着面色苍白地被秦亦扶下马车的姬宁,叹息道,“怎么脸都吓白了,要不要和哥哥同乘,躲哥哥怀里哭哭?”
他手臂血流不止,脸上却一派吊儿郎当之色,那侍女跪在他脚下替他上药包扎,满脸心疼。
姬宁的确被吓得不轻,她看了眼姬照身旁的美艳侍女,强撑着摇了摇头,关怀道,“世子哥哥可还好?伤得重吗?”
姬照无所谓地笑笑,“我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只怕扶光受惊,叫哥哥心疼。”
秦亦看着这兄友妹恭的感人场面,冷不丁岀声道,“世子平日上赌坊逛勾栏,可是招惹了什么仇家?”
他看了眼姬照马车前的两具尸体,又望了眼姬照手上的伤,“这拨人像是冲着世子来的。”
姬照混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牵着侍女的手钻回马车,“谁知道呢。”
离胤都还有二三十里地,姬宁既不想和姬照同乘,要么便只有骑马。
秦亦看着站在自己的马前迟迟不动的姬宁,出声问道,“公主自己上,还是属下抱你上去?”
秦亦的马乃出征用的战马,比寻常马种高大不少,姬宁为难地看了眼马蹬的高度,又看了眼秦亦,转头叫了声“小十三”。
这是自己上不去也不想要秦亦抱的意思了。
小十三正蹲在一边搜刺客的身,听见姬宁的声音准备过来,刚一站起来,却不期然对上了秦亦的眼神。
一股强烈的杀意直冲他而来,大热的天,小十三愣是遍体都生了寒气,险些拔出刀来。
他见此哪里还敢过去,脚下一转,立马装聋跑了。
秦亦低头看着姬宁,“公主怕我?”
姬宁不知要如何回答,与其说怕他,不如说怕杀人时的秦亦,害怕他杀人的手段和马车旁那具只剩半个脑袋的可怖尸体。
恐惧在心里搅成了烂泥,三番五次经历这般场面,她未能失态地大吼大叫,已经比寻常人好上太多。
秦亦见她面露惧色,沉默片刻,沉声道,“您是公主,我是属下,我的职责是保护您,您怕我做什么?”
秦亦说这话的时候,脸颊、脖颈里都是那人的血,他手里甚至还提着把滴血的剑,混杂着黄白的液体,像是那人脑子里的东西。
秦亦看着姬宁,用自己沾满了脏血的手去擦她脸上的血痕。
不知道她从哪里沾到的,小小一滴,泪痣一般挂在眼角下,都快干了。
可当他的手快触碰到姬宁的脸时,秦亦却又停了下来,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手上沾着的血,放下了手。
他收剑入鞘,把手上的血在衣摆上胡乱擦了两把,不由分说地将姬宁抱上了马,随后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
姬宁侧身而坐,不得已不靠着他稳住身形,秦亦伸手绕过姬宁后腰,拉住缰绳,望向前方,语气淡得辨不出哀乐,“此地离胤都只余二十里地,公主便是害怕属下,也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