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魁故意拖长声调。
“只是安宣抚使别忘了,魏昶君的巡查使上月才经过龙安府。你那点私兵......”
“马土司多虑了。”
赵汝贤突然插话,这个向来以谨慎著称的民部官员此刻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巡查使查的是官仓,我们这些义仓可都是记在各地乡绅名下的。”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
“这是七十六户捐粮士绅的名单,都按了手印的。”
烛火噼啪炸响,庙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马德魁感到一阵燥热,他解开领口铜扣,露出脖颈上一道蜈蚣似的疤痕。
五年前反抗土地清查时,那些红袍军可一个都没留手。
“诸位。”
卢明远突然提高声调。
“红袍二代三调动令已下,犬子承嗣三日后就要启程去琼州。”
“那些泥腿子说什么建设边疆,实则是要断我们这些世家的根啊!”
他声音发颤。
“我卢家自洪武年间出仕,如今竟要与贩夫走卒之子同列......”
“卢大人慎言。”
一个穿葛布长衫的老者突然开口。
马德魁认出这是被夺了功名的前举人周敦。
“庙外还有马土司的人。”
卢明远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色由红转白。
马德魁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庙门吱呀打开,六个身着皮甲的壮汉鱼贯而入,每人腰间都别着违禁的燧发短铳。
“周举人放心,都是我马家养了二十年的死士。”
马德魁抚摸着翡翠匕首。
“倒是诸位,口口声声要共谋大事,却连个投名状都不肯纳么?”
烛光突然剧烈摇晃。
卢承嗣猛地抽出佩剑割破手掌,鲜血滴在地图的夔州府位置上。
“我卢家愿为前驱!那些泥腿子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去琼州吃沙子?”
他俊秀的面容扭曲着。
“上月我去成都府述职,那个红袍军,泥腿子,狗一样出身的知府竟让我这个两榜进士与他同桌用饭!”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油锅。
安崇义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