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没等靳文娜同意,抱起炕桌就跑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靳文娜一个人。

隔壁还有骂声断断续续传来,但她仿佛已经听不到了,布满血迹的脸上,竟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

呵,这就是她的亲人!

以前,她总是自我安慰:“村里的其他姑娘也是这么过的,也得干活儿,在家里地位也不高,这是老一辈人的通病,爹娘只是不善于表达,他们心里还是疼我的。在外人面前从来没说过我一句不好,每每提起我来总是与有荣焉,可见,我是他们的骄傲。”

到后来,爹娘喊出天价彩礼,她想着:“他们大约是不希望我太早嫁人,想多留我几年才这样说的。我提读书的事儿,他们也明确表示只要我攒够了学费就可以去上学,可见爹娘还是很开明的。”

直到周医生来找她时,她依旧不太相信爹娘是会卖女儿的人。

提前扯证也不是为了留后手,而是她确实愿意嫁给祝永福。

现在的人结婚都不兴扯证儿,请三亲六戚吃顿饭,就算结婚了。

倘若爹娘不是周医生口中的那种人,她就从此不提结婚证的事儿,免得伤了他们的心。

但如果他们是,扯了结婚证好歹也算有了凭据,这门亲事就会受法律保护。

事实证明,他们还真的就是那样的人!

听着“破鞋”“卖不出好价钱”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前的温情脉脉,都是伪装。就像要杀鸡之前,都会先给把玉米,等它吃得欢的时候,才好一把摁住。

虚假的亲情被他们亲手撕开,往日那些假象轰然破碎。

圈养的鸡即将跳出樊笼,

因此,他们把她往死里作贱,从身体到精神,简直作贱到了尘埃里。

靳文娜身心受到重创,意识仿佛沉入无边黑暗之中,那么无助,那么孤独。

迷蒙间,她好像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