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大人早已坚持不住。
咳出嘴里头的水。
一脸恐惧地看着那暗处的夫妻二儿。
柴房内,不只有苏家夫妻,姜父姜母,还有一个瘦弱的皮包骨的苏永清。
他眼神一直淡淡的。
似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也似方才张玉兰的言语,丝毫触动不到他。
可他们不知,苏永清心尖惊涛骇浪在翻涌,手死死地掐着衣袖。
他穿的是粗布的衣裳。
还带着补丁。
特别是衣袖处,早已然破旧不堪,几根断了的线,随时能缠住手指头。
“他是又如何?”
张玉兰擦了擦脸上的水,望向张玉梅和姜柏林,嗤笑了一声,带着讽刺和嘲笑。
“他就算是,你们,又能如何?”
“现如今你们姜家,不就是因为有一个争气的二女儿,争气的太子妃才会如此得皇上看重,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将姜浓姜玥接回家照顾。”
“若没了这个姓姜的太子妃,你们以为你们是个什么东西?那些被姜家得罪的人怕是要将姜家生吞了去!”
“沈家,以及宋家,哪一个会放过你们?到头来,你们还不是要仰仗我的女儿!你们应当感谢我,感谢我将女儿送到了你们家!让你们姜家荣华富贵!出了一个太子妃!”
说罢,张玉兰讽刺地看向了那边的苏永清,带着悲悯和玩弄。
“看吧,这才是你的父亲母亲,你从前还问过我为何不疼你,如今可明白了?再不明白,你就是个傻子!”
“你活该如此,你看他们,就算得知了你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也不会为了你,轻易声张,不敢将你公之于众,不敢用你来换那个太子妃!”
“你就认清吧,你天生就该这么卑贱!你……”
她话没说完,耳边传来了一声巨响。
张玉兰被打得偏过头,嘴边都渗出了血来。
姜母收回了手紧握成拳,站在苏姨母身边,满眼恨意,似恨不得杀了苏姨母一了百了。
“事到如今,你还敢挑拨!”
“太子妃!狗屁的太子妃,若没有我们姜家,她哪里会是太子妃!太子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说罢,张玉梅看向姜柏林,眼中带着格外的坚毅和不容置疑。
“你去!去禀告圣上,让皇上定夺!”
这件事的确靠报官不成,毕竟此事关乎东宫太子妃。
姜柏林显然有所顾虑,不知妻子为何能如此确定太子不看重太子妃,不过当看到妻子从未有过的坚毅眼神,还有儿子瘦弱的身躯时,便决然点头:“好,我们禀告皇上!”
这边的张玉兰却慌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姜母。
“你,你是疯了不成,那是太子妃,是得太子宠爱的太子妃,你怎敢如此,如此……”
张玉梅冷笑了一声,想起了正在坐月子的小女儿那张脸,和长得晶莹剔透的外孙儿:“宠爱?她嫁过去五年,肚子仍没有动静,怎算是宠爱?这就是你所说的宠爱?”
张玉兰瞳孔睁大,喘着粗气望着张玉梅。
“你,你胡言!”
“茹儿是太子妃,太子东宫总共三个女子,太子前几日也不过刚得了个女儿,茹儿没有身孕,那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从前小的时候落过水,要调理身子。”
“若不是太子疼惜她,太子怎会事到如今还没有后继子嗣,只得了一个女儿……”
“她是太子妃,往后还会是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你等倘若告到了皇上跟前,便是得罪了太子,得罪圣上,你们姜家,要完了!”
姜柏林脸上显然有几分顾虑,皱起眉头并未当即开口,或是反驳什么。
可张玉梅却是嘴角向上弯,毫不惧怕,直勾勾地看着那张玉兰:“那就看看,到底是我们姜家要靠她,还是她要靠我们姜家!”
“张玉梅!她也是你的女儿,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你就这般不顾忌她?从前的疼爱难不成都是假的?”张玉兰显然被张玉梅斩钉截铁的声音吓唬到了,瞳孔睁大,大声提醒了一句。
张玉梅不想再多听她的废话,到儿子面前,轻声问了一句。
要带着苏永清离开此是非之地。
苏永清看了一眼姜母,当即低下了头,紧随其后,顺从而又听话。
可张玉兰却声音越发激昂,还带着恐惧:“她也是你的女儿,是你们疼爱到大的,你们真的舍得,让她沦落此等境地……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远些,就听不到张玉兰的声音了。
她就是喊得再如何大声都无济于事。
……
听闻,姜尚书早朝呈递了一奏折。
在大殿上哀嚎哭了一场。
言说自家嫡子被一六品小官调包,是为家丑。
这姜尚书本是私密上的奏折,还是皇上大殿上命身边得力的公公宣读的,说要呈上人证物证,也好查出个所以然来。
诸位大臣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装傻充愣。
只因这姜大人所说被调包之人,正是他家的二姑娘,当今的太子妃。
这太子还在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