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周遭有水流声、鸟鸣声,微风毫无阻隔地拂过脸上。,但前方白衣青年清楚地看到了这“小鸟依人”的一幕。

他温煦目光漫上深意。

江回当即猜到来人大抵是谁。

晏书珩。

月臣。

默念着这个名字,江回意识聚在自己颈间的方向,那里也曾挂着个小小的长命锁。眼前浮现母亲时常蕴着愁绪的眸子和发病时常说的那几句话——“月臣”,“是晏家抢走了我的孩子”。

他强压杀意,收剑入鞘。

晏书珩亦扔下弓箭,示意不会伤害他,继而翻身下马。

两人一进、一退。

阿姒察觉身旁的江回在迟疑,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怯生生地牵住他袖摆,小声道:“夫君,怎么了?”

江回没接话。

他立在阿姒身侧,凝起眸盯向白衣青年及他身后一众护卫。

晏书珩抬手,示意护卫退后。

“对不住。”

江回隔着衣袖拉住阿姒的手,他牵着她,堂而皇之地往后走。

阿姒立即猜出是周遭异常,不知是何事,她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后退。

当真是夫唱妇随。

远处,白衣青年眸子眯起。

退到一处对江回有利的地形,谨慎的少年才停步,松开阿姒的手。

“冒犯了。”

话音方落,他运起轻功离去。

.

身旁起了微风,阿姒只听到一个似巨鸟振翅的声响。

她看不见,仍站在原地。

过了会,只闻一阵马蹄远去的动静,阿姒一时六神无主,朝着江回远去的方向唤道:“夫君,你在哪?”

“阿姒!”

略微熟悉但喑哑的嗓音回应她,夹在水声之间,听不大真切。

愣神时,有人匆匆有近,伸手抓住她:“你怎么了?”

阿姒迟疑了,鼻尖钻入一股清冽的香气,微弱,但她能闻到。

可江回身上,并未熏香。

阿姒甩开他的手:“我在唤我夫君,你根本不是他。你是谁?”

饶是晏书珩,闻言也怔愣了。

他凝着阿姒空茫的眸子,长指在她眼前轻挥:“你失明了。”

阿姒这才从他因沙哑稍显陌生的嗓音里寻到些熟悉感,她狐疑道:“你不是江回,可你们的声音怎一样?”

“江回是谁?”

阿姒下意识答:“自然是我夫君啊。你的声音,和他的很像……”

话说到半,她意识到问题所在。

莫非……?

她的头更疼了。

与此同时,对面一阵死寂。

晏书珩总算明白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身侧的护卫亦很快明白,面露尴尬地看着长公子,深切同情起主子。

那几日,同样的事,每日要做好几遍,晏书珩在那一刻都会双手握住她的膝头,占有性地往上一推。

他盯紧她,温柔又强势地诱哄。

“看着我的眼睛,

“别躲。”

这陌生清俊的脸很快变熟悉。

阿姒甚至觉得,她混乱的记忆掰正与否已然不重要了。

又一月,他们回到会稽。

阿姒和晏书珩乘船去往陈家在会稽给她置办的别院,刚登船,晏书珩忽地用力将她推回岸上,阿姒以为他又在捉弄,却见他白衣上晕开血。

耳边传来刀剑出鞘声。

在这一片杂乱之中,阿姒仓惶地拉住晏书珩:“夫君!”

但她只抓到一片衣角。

青年直直往后倒去,坠入湖中。

阿姒毫不犹豫地跳入水里。

他沉得很快,她拼命游着,总算在他快沉入水底时抓住他。

这一夜,晏氏别院人心惶惶。

阿姒入水后亦受了寒,发热半日,但因祸得福地记起一切。

可晏书珩却没这么幸运。

射中他的箭头上,淬了剧毒。

他昏睡几日未醒。

大夫开过方子,又施了解毒针,叹道:“三日内,倘若长公子还是醒不过来,恐怕、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听到消息时,阿姒看着榻上的青年神情恍惚,长辈过来安慰,但她推开他们,冷静道:“他会醒的。”

她比往日还要坚定,像个不会难过的木头人,照常不误地过着。

在阿姒指示下,破雾很快查到关于刺客的事,并搜集好相应的证据。

第一日,夜晚。

她的马车停在晏氏的宅邸前。

京中初定,晏老爷子和晏家其余人都暂且安置在会稽。见阿姒回来,众人纷纷围上来,关心起晏书珩。

晏三爷十分担忧。

“听说月臣如今不便挪动,我们派去数位大夫,也不知——”

话未落,喉间抵上一把剑。

晏氏众人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