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有水流声、鸟鸣声,微风毫无阻隔地拂过脸上。,但前方白衣青年清楚地看到了这“小鸟依人”的一幕。
他温煦目光漫上深意。
江回当即猜到来人大抵是谁。
晏书珩。
月臣。
默念着这个名字,江回意识聚在自己颈间的方向,那里也曾挂着个小小的长命锁。眼前浮现母亲时常蕴着愁绪的眸子和发病时常说的那几句话——“月臣”,“是晏家抢走了我的孩子”。
他强压杀意,收剑入鞘。
晏书珩亦扔下弓箭,示意不会伤害他,继而翻身下马。
两人一进、一退。
阿姒察觉身旁的江回在迟疑,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怯生生地牵住他袖摆,小声道:“夫君,怎么了?”
江回没接话。
他立在阿姒身侧,凝起眸盯向白衣青年及他身后一众护卫。
晏书珩抬手,示意护卫退后。
“对不住。”
江回隔着衣袖拉住阿姒的手,他牵着她,堂而皇之地往后走。
阿姒立即猜出是周遭异常,不知是何事,她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后退。
当真是夫唱妇随。
远处,白衣青年眸子眯起。
退到一处对江回有利的地形,谨慎的少年才停步,松开阿姒的手。
“冒犯了。”
话音方落,他运起轻功离去。
.
身旁起了微风,阿姒只听到一个似巨鸟振翅的声响。
她看不见,仍站在原地。
过了会,只闻一阵马蹄远去的动静,阿姒一时六神无主,朝着江回远去的方向唤道:“夫君,你在哪?”
“阿姒!”
略微熟悉但喑哑的嗓音回应她,夹在水声之间,听不大真切。
愣神时,有人匆匆有近,伸手抓住她:“你怎么了?”
阿姒迟疑了,鼻尖钻入一股清冽的香气,微弱,但她能闻到。
可江回身上,并未熏香。
阿姒甩开他的手:“我在唤我夫君,你根本不是他。你是谁?”
饶是晏书珩,闻言也怔愣了。
他凝着阿姒空茫的眸子,长指在她眼前轻挥:“你失明了。”
阿姒这才从他因沙哑稍显陌生的嗓音里寻到些熟悉感,她狐疑道:“你不是江回,可你们的声音怎一样?”
“江回是谁?”
阿姒下意识答:“自然是我夫君啊。你的声音,和他的很像……”
话说到半,她意识到问题所在。
莫非……?
她的头更疼了。
与此同时,对面一阵死寂。
晏书珩总算明白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身侧的护卫亦很快明白,面露尴尬地看着长公子,深切同情起主子。
那几日,同样的事,每日要做好几遍,晏书珩在那一刻都会双手握住她的膝头,占有性地往上一推。
他盯紧她,温柔又强势地诱哄。
“看着我的眼睛,
“别躲。”
这陌生清俊的脸很快变熟悉。
阿姒甚至觉得,她混乱的记忆掰正与否已然不重要了。
又一月,他们回到会稽。
阿姒和晏书珩乘船去往陈家在会稽给她置办的别院,刚登船,晏书珩忽地用力将她推回岸上,阿姒以为他又在捉弄,却见他白衣上晕开血。
耳边传来刀剑出鞘声。
在这一片杂乱之中,阿姒仓惶地拉住晏书珩:“夫君!”
但她只抓到一片衣角。
青年直直往后倒去,坠入湖中。
阿姒毫不犹豫地跳入水里。
他沉得很快,她拼命游着,总算在他快沉入水底时抓住他。
这一夜,晏氏别院人心惶惶。
阿姒入水后亦受了寒,发热半日,但因祸得福地记起一切。
可晏书珩却没这么幸运。
射中他的箭头上,淬了剧毒。
他昏睡几日未醒。
大夫开过方子,又施了解毒针,叹道:“三日内,倘若长公子还是醒不过来,恐怕、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听到消息时,阿姒看着榻上的青年神情恍惚,长辈过来安慰,但她推开他们,冷静道:“他会醒的。”
她比往日还要坚定,像个不会难过的木头人,照常不误地过着。
在阿姒指示下,破雾很快查到关于刺客的事,并搜集好相应的证据。
第一日,夜晚。
她的马车停在晏氏的宅邸前。
京中初定,晏老爷子和晏家其余人都暂且安置在会稽。见阿姒回来,众人纷纷围上来,关心起晏书珩。
晏三爷十分担忧。
“听说月臣如今不便挪动,我们派去数位大夫,也不知——”
话未落,喉间抵上一把剑。
晏氏众人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