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桃色裙衫,乌黑的发髻高高挽起,峨眉淡扫,涂了口脂,她本就容貌出众,此时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看上去更加漂亮了。
姜沅不由眼前一亮。
她上前接过宁宁,笑着道:“玥姐今日怎么有心装扮了?是不是好事将近?”
宁宁搂住姜沅的脖子,亲昵地喊:“娘亲。”
喊过后,白嫩的小手转了个方向,指着崔玥,夸张地比划着道:“姨姨......”
崔玥脸突地一红,捏了捏宁宁的脸蛋,笑道:“这么小,就会给你娘说姨姨的八卦了......”
年节时,关大哥在崔宅吃了顿年夜饭,今年开春以来,但凡府营休沐,他便会赶回清远县。
每次来,还都有借口,要么去崔玥的茶铺买茶,要么给崔宅捎带些甘州的特产。
一来二去,不但姜沅知晓他的心意,连崔文年也看出这位关大哥想要追求自己的姐姐。
只不过,崔玥还在犹豫不定。
经历了前一桩失败的婚姻,现在她一个人经营茶铺过得逍遥自在,实在没有再嫁的心思。
也不知关大哥使出了什么手段,姜沅看得出,玥姐已经为他的真心动摇了。
这是好事,崔文年很满意自己这位准姐夫,姜沅也对关大哥颇有好感。
所以,在崔玥羞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告诉她,中秋之时打算与关大哥成婚时,姜沅心里反而轻舒了口气。
崔玥说完,又有些纠结,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道:“沅沅,我不知道我这一步是对还是错......”
”
东远愣了愣。
不是要去甘州吗?怎又改成了清远县?
他突地想起,将军昨晚一夜未眠,而是拿出大雍的舆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晚,最后在清远县的位置,重重做了标记。
莫非清远县有什么军务机密?
东远当即去传将军的话。
半个月后,弃船换马,终于到达了清远县。
崔玥与关大哥的婚期定在中秋。
日子将近,趁着闲暇之时,姜沅与崔文年抱着宁宁一起出门,去为崔玥采买添妆之物。
姜沅想得周到,按照她早为玥姐列出的嫁妆单子,大到床榻屏风,小到胭脂水粉,她都于数日前准备妥当。
只是听说清远县的锦缎铺来了一批上好的绣金云锦,她便打算买上一些,给崔玥做一身漂亮的嫁衣。
因是瞒着崔玥,打算给她个惊喜,所以傍晚后,借口药堂有事不能早回,三人一起到了商铺林立的清远长街。
定完云锦,夜色已有些朦胧。
临街小摊上亮起了兔子灯,里面放了蜡烛,外面糊着红白色纸,在烛火下,兔子灯颜色时红时白变幻,特别得小孩子喜欢。
宁宁第一次晚上随着娘亲舅舅出来逛铺子,两只大眼睛一直睁得溜圆,现在看到兔子灯,手舞足蹈地指着,嘴里不断发出哇的惊叹声。
崔文年抱着她,看她十分喜欢的模样,便去买了一只兔子灯回来。
宁宁欢喜地拍了拍兔子灯,对姜沅道:娘亲......军还在凭窗远眺,他不解地凑到旁边看了一眼。
这清远县不大,只有这处长街还算繁华,但与京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不明白将军为何对这里感兴趣。
东远道:“将军,我打听过了,清远县有个保和堂,这家药堂的的掌柜叫崔文年,他同时也是药堂的大夫,据说医术很好,清远县的人都爱到他的药堂看病。”
东远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人家说这保和堂的不同之处是,里面还有个坐诊的女大夫,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名字叫姜沅,尤其擅长为女子和小儿看病,人家都称她为姜大夫。”
姜沅。
死了丈夫的寡妇。
裴元洵只觉得胸口闷痛,喉头发哽。
一种被欺骗的的愤怒涌上心头。
可不久后,又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据。
他以公务之名,日夜不停地奔到清远县,只为确认她是否还活着。
他告诫开导过自己,她当初假死离开,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便不会再追究。
可亲眼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决心却险些动摇。
裴元洵无声静默良久。
再开口时,清冷干哑的声音已变得沉稳如常。
“在此地驿馆留宿一晚,明日一早离开。”
她既已在此嫁人生子,他便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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