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专业,都大三了课也不见少,学都学不完。
一节大课一个半小时,中间有五分钟休息时间。
喻白一边记笔记,一边用手肘怼了下姜姜,含糊道:“姜姜,我要申请不住宿舍了。”
“哦哦好……”姜姜正在回微信,随口应完之后意识到不对,脑袋一扭,扯着嗓子不可思议,“啥?你要干啥?”
03.
姜姜的大嗓门引来全班侧目。
“小声点,小声点。”喻白拍拍他,脑袋抵在桌面边,把摆摆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它不放许老师医院找人领养吗?”姜姜也用额头抵着桌边。
两人只露着两个脑袋靠在一起说话。
“我想自己养,摆摆好乖。”
“没看出来,它上午还朝我哈气。”
姜姜不满意地一撇嘴,有点委屈,“你为了一只猫要抛弃我,宿舍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走了就剩我自己,你也忍心。”
“而且你回家住…那路上多费时间?”
喻白捏了下耳朵,感觉有点热,“陆断说他开车送我…
…”“你之前说要给我那糖放哪了?我去拿。”
江徊刚到人少的地方,愣了下,“拳击馆沙发后面,断哥,你这回真戒啊?”
“试试看吧。”陆断说,“谢了。”
他拿钥匙出门,开车去了趟拳击馆二楼,在前台“老板好”和“老板再见”的轮番问候中,拎了桶棒棒糖离开。
超市收银台常见的那种桶装,陆断扒拉着看了两眼,不是西瓜就是橙子味。
他挑了颗橙子味的,剥开,含嘴里,眯了下眼睛。
酸甜的还行,起码不腻。
里面得有四五十根,不知道小呆子平时吃不吃?
好像没看到过他吃糖。
搁在大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陆断回神:我怎么又想他?
嘴里的糖嘎嘣咬碎,他拿起手机一看。
是刚才想的人发来的消息。
喻白:「陆断我五点十分下课,还要去支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晚点请你去吃饭行不行啊?」
陆断嗤一声,把备注改成“呆子”,懒散地打字回:不行。
呆子:「啊,你是有事情吗?那太好了,明天呢?」
“。”陆断嘴角一抽:就今天,多晚?几l点?去哪?
呆子:「喔,我还没想好,你晚上开车来学校吗?我们可以直接去吃饭哦」
呆子:「许老师说摆摆剃好毛了,不怎么好看,他没给我发照片,我们晚上去把它接回家吧。」
后面还傻兮兮地配了个「小猫打滚」表情包。
陆断唇角一勾,戳破他:想蹭车就直说。
撒什么娇。
喻白这下回的是语音,他估计是下课了在楼梯上,人声很杂而且空旷,但柔软的嗓音还是能清晰地传过来。
“我没有,就是想今晚刚好把事情都做完。”
“明天开始我有好多课要补……但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自己打车也可以的。”
声音越来越小,听着还怪委屈的。
陆断:“。”
他不可置信地又听了一遍语音,拧眉盯着屏幕:这呆子什么时候学会以退为进了?
“快开完会的时候发消息给我。”陆断服了,冷着嗓子回了句。
等了会儿,喻白没再回,气得陆断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真行,目的达到了。
用完就扔。
…
喻白没想到能在支部办公室待到晚上八点多,他肚子都快饿瘪了。
郑书记问了很多军训时候的事,关于他的,还有关于昨晚的紧急警戒。
这事儿不小,学校怕大学生们弱小的心灵受到伤害,要求各学院组织学生进行心理辅导讲座。
这回心理社团忙起来了,还得去心理学专业借老师,还得排号。
喻白就是负责去借老师,约演讲时间的。
任务还行,不复杂,明天就去。
他和郑书记打了招呼,揉着肚子离开办公室。来。
好饿。
干锅土豆散发的香气在诱惑他……要不还是先吃吧。
喻白舔了下筷子,开动了。
…
与此同时,没隔多远的洗手间内,季述安被陆断堵在墙角。
这个时间段食堂人少,洗手间空荡荡的,他开始本能地对陆断感到恐惧,张了下嘴。
“喊,大点声,让喻白过来看看你这窝囊德行。”
陆断冷眼打量他,肺子里仿佛有把火在焚烧,“我不知道喻白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但是你,你现在有什么脸来纠缠他?”
“你知道什么,我对他那么好。”季述安脸色一白,“我们在一起两年,我不信他说没感情就没感情了。”
“是吗?多好,来,我听听。”陆断气笑了,侧了侧头,狠声:“我让你说。”
他一直没问过喻白上段感情具体怎么回事,一是觉得没什么立场,二是怕提起来喻白伤心,
如今陆断倒是想知道知道,他不在的这几l年喻白到底看上了什么货色?
“我…我追了他一整个夏令营。”季述安被这么一吓,居然就真的说了,声音颤抖,“他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都给他买,兼职挣的钱都给他买了礼物,我喜欢他……”
当时喻白拒绝了他,说不喜欢男生。季述安表示自己可以等,他丝毫没放弃努力追求。
是他不停地对喻白好,所以喻白才松口说:可以试一试。
“他大一军训第一天就生病发烧了,那也是我每天下了课就往医院跑,我照顾他,他想吃什么我就给他买什么,喜欢什么我想办法给他。”
“他生病经常做噩梦,我就晚上守夜,我哄着他睡觉。”
“他说脚凉,我就给他捂脚。”
“我给他剃鸡翅的骨头,给他挑小鱼刺,给他剥虾,剥螃蟹……”
季述安目光茫然放空,陷入回忆里,也不知道是说给陆断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们当初那么好,他对我也好,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
“他一直都那么听我的话,那么乖,送我礼物,我们所有的情侣装都是他买的,他亲手为我做蛋糕,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
“我说喜欢他身上玫瑰味沐浴露的味道,他就两年没有换过,就连跟我分手之后他都还带着我的项链……”
“可是我只是犯了一次错,我和那个女的没有感情,我都没有去找男人!”
季述安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自我欺骗地摇头,“白白不会对我没感情的,等他想通了就好了,他会原谅我的……”
“别做梦了。”
陆断身侧的拳头不知不觉攥紧了,攥得他生疼。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同时暴起,恨不得立刻一拳打过去。
但他还是忍着,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讽刺,“你是不是还觉得你找的是女人就不算对不起喻白,就不算出轨?”
“真他妈让人恶心。”
就这么一个烂人,把喻白掰弯了对喻白好,转头又背叛、辜负了喻白。
小呆子居然就为了这种人哭,梦里哭着喊他的名字,为了他喝酒买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陆断的满腔愤怒当中还藏着无以复加的心疼,怒火点燃的嫉妒心简直要烧得他失去理智,身侧的手在颤抖。
明明之前不这么清楚知道的时候,他还能控制。
“我是犯了错,可那就能否认我曾经对他的好吗?”季述安不知道被哪个字眼刺激到,情绪激动起来。
“好?就你的那点自以为是的好!”
陆断怒不可遏地抓着季述安的衣领把人怼到墙上,双目猩红地地死盯着对方因为窒息感而逐渐肿胀的脸,咬牙低吼,“我告诉你,就那点事老子早八百年前就做过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遇见你是我没看住,我的错。但以后我都在他身边,你要是再敢来找他,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
“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陆断把人扔到地上,一字一句地警告。
“我……你、你……”季述安像狗一样地靠在墙角,脸涨成了青紫色,大口大口贪婪地喘着粗气。
陆断按着肩膀的伤口甩了甩手,如同扔掉了什么脏东西,转身离开。
待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语气讽刺,“还有,喻白吃螃蟹会心悸。”
杀人诛心。
陆断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彻底击碎了季述安心里那些引以为傲的“好。”
“不可能!”季述安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在他身后虚弱的喊,“不可能我不相信!你站住,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他男朋友?不、不对,不可能,那为什么,你为什么……”
“怎么不对?”陆断突然转身,不知道从哪窜出一股邪火,咬紧后槽牙冷笑一声,“我就是他男朋友。”
这一瞬间,下午那些他死活都想不通无形中好像要逼死他的事仿佛在龟裂的泥土中露了头,一闪而过却还是让他抓住了马脚。
“我就是喻白的男朋友。”陆断重复了遍。
“所以我说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他用力摁着门把手,嗓音因为克制而染上些许沙哑,“给我在这待着,别让喻白看见你。”
…
“怎么还不回来啊?”喻白的饭和菜都快吃完了,还没见陆断人影。
他瘪了下嘴,刚站起来想去找人,就见陆断居然从洗手间那边出来了。
“你去厕所啦?我还以为你去买水了。”
原来是去放水。
喻白惊讶地瞪了下眼睛,“但是我刚才好像听见那边有人在吵架,不会是你吧?我听着不像呢,都没敢过……唔,陆断你干嘛啊?”
陆断大步过来,抓着喻白的手腕转身就走。
“你手机……”喻白赶紧抓起桌面上的手机,被他用力往前拽着,跟在后面小跑下楼。
他刚才甚至连陆断的脸都没看清,人还在状况外,懵懵的,“你怎么了啊?怎么突……陆断你……”
喻白抬着头,隐约在食堂灯光下看到陆断的眼睛好像红了。
“陆断哥哥…”他吓得连称呼都变了,紧紧攥着陆断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吞了下口水,磕巴道:“你、你是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