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一通后,神祈安静了下来。
通过这些文字,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那被内心囚笼困住的猛兽。
面对家族的欺凌只会逃逃逃。
面对抚养孩子的责任只会逃逃逃。
面对她的追问和杀招也只会逃逃逃。
无尽烈焰将她的胸腔灼烧得生疼,让她想要现在立刻马上就把那头凶兽从那该死的破笼子里揪出来,狠狠把那他那被一群裹小脑的家伙带坏的脑子揍清醒。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加以指责呢?毕竟,就连她也无法完全摆脱那夜兔一族刻在骨子的嗜杀本性,更别提是被禅院家、咒术界压制着控制了那么多年的他。
各种情绪交缠在一起,狠狠打了一个死结。
对于只会打架来解决一切问题的夜兔来说,去认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去研究清楚该怎么对待这样一个傻子的难度未免太高了一些。
只是,继续等待下去,更准确的说是,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的么?
神祈站起身,将面部的情绪强行收敛入内,多了几分刚毅的果决:“老爷子,我们回去。”
神祈离开了夜兔庄园,听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回到了公寓内。
和伏黑惠见过几面的六支队几个正副队长学着承担起了保育员的新工作,正在陪着伏黑惠玩耍,满嘴侃大山,拍着胸脯说等伏黑惠长大一点,就带着他去大草原亲近自然界动物。
神祈抱了抱哒哒哒扑过来的伏黑惠,然后一个人站在了书房门口。
这个书房曾经是伏黑甚尔最常待的地方,所以在和伏黑甚尔不欢而散后,为了防止自己失控,她再也没有踏入这里。
伏黑惠也好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基本上没有再进入这个书房,让这个分明可以轻易被推开的房间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咔哒”一声,神祈终于推开这扇并没有上锁的门。
打开书房的灯,明亮的光洒落在宽敞的书房中,显得格外空空荡荡的。
神祈坐在了原本属于伏黑甚尔的办公椅上,开始试着正视自己曾经和伏黑甚尔相处的岁月,抛开她繁杂的情绪,试图通过证据去论证些什么。
伏黑甚尔向来是个优秀的居家小能手,所以宽大的书桌上虽然东西多,所有的一切都归类整洁。
出于对隐私的尊重,神祈也从来也不会碰这里的东西。
但是既然这家伙已经跑了个一干二净,那这些东西论所属权应该也属于了自己,神祈开始大大方方地看伏黑甚尔桌面上的五花八门的书。
放在最明显的是一本眼熟的笔记本。
翻开一页,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全是她当时和他去听数学讲座上记录的。
神祈回忆起那一天,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当时那么认真,谁能想到这家伙连学都没有上过呢?
神祈又从桌子上的一角拿起了一本被翻得厚了一倍的书。
看到封面
,神祈愣了一下,这本书是当初为了伏黑惠进幼儿园而给家长准备的面试教辅书。
刹那间,神祈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她和伏黑甚尔一起熬夜到凌晨两点、背书背到脑壳疼,为了编织“脑筋急转弯清楚,她脑中原本被极度压制的记忆像是冲出堤坝的洪水,肆意泛滥。
初见的惊艳,网恋的试探,约会的斗智斗勇,被求婚的惊喜,准备面试的痛苦,给孩子过生日的幸福,一起过年的团圆美满,发现赌马的惊诧失措,宣扬科学的可爱认真,幼儿园运动会上的努力,烟火大会的亲吻……
一点一滴都在试图告诉她:其实,这个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傻子也有可能在一步步试着,朝着自己靠近吧?
至少,此时此刻,神祈骗不了自己——她依旧喜欢着这个逃跑的大傻子,所以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一点点将伏黑甚尔的桌面恢复原样,并用抹布清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尘。
既然自己的想法已经决定,剩下的就是开盲盒的事情了。
要是开出来的伏黑甚尔不是那个爱着她、她爱着的伏黑甚尔,这眼前的一切证据也都是欺骗,那她也只能送这家伙去下地狱。
要是开出来的伏黑甚尔能符合自己的心意,那她也就只能把那只傻不愣登的大猫揪回来,自己好好宠着。
打开书房的门,面对着窗外好似永不尽头的暴雨,神祈下定了决心:“老爷子,我想好了!”
想东想西、瞻前顾后的行为一点也不符合夜兔的本性。
挑起眉,神祈漂亮的眉眼带上了如刀如剑的锋利:“总而言之,先干了再说了!”
不管伏黑甚尔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把他那笼子砸了,她做好她能做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之后在说。
神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来没有那么清明过:
“联系五条家,能让夜兔看见咒灵的眼镜我再给他们半个月,如果生产量还是无法满足我的需求,我就先把五条家砸了。”
“联系所有支队,现在国内的咒灵生意全部交给第一支队,剩下国内的支队全部去驰援还在国外的支队,然后在半个月内全给我回来。”
“那个叫禅院直哉的家伙死了没?算了,这件事情不重要。我记得禅院家之前派人来找我们,让我们和禅院家好好谈谈,尽快释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