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象行则避免与她同乘一车,唯恐全长安人不知道他们夫妻不合似的,他另外骑着他的那匹宝马,按着辔头遥遥走在马车前边,蛮蛮从车里看他的身影,
快和芥子一样小了。
她又气又苦,咬着嘴唇缩回车里,猝不及防被小苹那毛手毛脚的丫头碰了手,顿时喊着疼弹了一下臂膀。
小苹惊讶地握住了公主的皓腕,震愕道:“这是谁弄的,怎么都紫了?”
蛮蛮还不知道,低头一看,手腕那里确实青紫了一片,手指轻轻地碰上去,不费力就有钝钝的压痛感,她又轻“嘶”了一声。
小苹语气炸了:“公主金枝玉叶,在尾云国没人敢动公主一根手指头,这是谁呀!”
蛮蛮拂了拂纤细的指尖,嗦着凉气道:“别提了,早就不是在尾云国了。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是。小苹,我好想回家……”
当初国主把公主送上花车时,公主哭得像泪人儿似的,相比起公主的依依不舍,国主则表现得非常平静,甚至还能对小苹谆谆告诫,到了长安一切周到,不容公主有失。
公主离家在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还要受这种窝囊气,多可怜呐!
小苹咬牙道:“该不会是陆将军?”
不巧了正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蛮蛮的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固然不好过,可陆象行回来以前大家至少还能维持客套与体面,不至于撕破脸去,把谁弄得下不来台。毕竟当时陆象行还在肃州没回来,谁也不愿把蛮蛮开罪了,免得陆象行回来以后因被拂了面子而发难。
可是她们大概都没想到,陆象行回来,蛮蛮的日子变得更艰难了。
见公主不答,望着飘飞的车帘似在出神,小苹攥紧了拳:“公主!这地方不能待了,我们必须马上走!您给国主写的家书还在寄么?”
蛮蛮把自己的腕子圈住,轻轻地揉捏着,像是根本感受不到那种痛意。
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种疼,她是故意让自己疼,疼得很清醒,很克制。
“没用的,”蛮蛮摇摇头,“长安不放我走,哥哥不敢。”
她是一件战利品,陆太后亲口选中的。
秋尼决计不敢再赌上一次灭国的危险,不顾长安意愿,把她接回尾云。
小苹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可是……”
她不想什么都不做,看着公主被欺负。
蛮蛮耸肩,想了想后反倒来安慰一筹莫展的小苹,缓缓一笑:“还是要生孩子。”
“什么?”
小苹泪眼朦胧地支起湿漉漉的睫毛,不解地望着公主。
不明白那个姓陆的都这样欺负公主了,公主却还要上赶着讨好他,和他生孩子。
生了孩子,不就更走不了了么?小苹费解地嘀咕着。
入宫下马,陆象行又一人当先,根本不理会蛮蛮分毫。
她穿着繁缛的汉人华服,裙摆迤逦垂地二尺,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不得已把裙摆拎起来一截,踩着宛如高跷的葱倩洒金绫殷云头履,一步步走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