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可即使在很多年后倾世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当时的愤怒与伤心。
他愤怒不是因为狗被所谓的收容所杀掉,而是因为他身为茹苑的少爷,却没有能力去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让他伤心的源头则是剥夺他所有权利的,竟会是亲生母亲。
他像疯了一样出拳,毫无章法。
如果他能再早来一点,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他又能改变什么?
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他不是茹苑少爷,而是宣秋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受了伤,便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鞭子,而那两个伙计便趁着这个当下跑出去呼救。
他不在乎,他用鞭子抽向视线所及的所有东西:锅、炭炉、肮脏的床榻、空气。他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忘记了静水还被丢在凝香阁。
直到肖瑞声和承箴出现在门口。
倾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全身上下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着,他盯着承箴,以自己全部的、被冷落、被无视而带来的仇视。
承箴同样盯着他,以被欺骗、被耍弄、丢失了静水而带来的敌视……
而此刻的凝香阁内。
静水已经不知道自己被缚了多少时辰,手腕脚腕由最初的肿胀、酸痛,再到麻木。
时辰愈晚,房间里愈渐闷热。
凝香阁快开始营业了,莫看这楼阁看上去西洋化,实则早按宫里的建造,连墙壁都设了空心夹层,热气沿楼下大炭炉一直传上来,每个房间都温暖如夏,这些细节也是凝香阁在诺大金京立于不落之地的一个道理。
静水尝试着松动着手脚,可也不知道倾世究竟是怎么系的布条,不动还好,越动越紧。
盖在身上的被子感觉也愈发沉重,比起寒冷,极暖更是一种折磨。
胸口紧贴着棉褥,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汗淋淋,烦闷的感觉会令一个人崩溃,只能尽量不去想自己的处境,以最大的耐心承受一切。
或许承受就是她的宿命,她苦笑。
其实已经猜到了倾世并不会把她怎么样,无非折辱一番罢了,这跟她在十六年里所经历过的事情相比,着实不重。
母亲说,这世上的苦难有加便有减,她多承受了一分,或许承箴便少承受一分。若果真如此她便认了,因为这是命。
“少废话,这金京还没有我陆某人进不得的地方!”一个粗野的声音,伴着杂乱无章的步子、盘碗砸在地上的声音传进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