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很难是时间自然发酵的产物,祝容也不见得流了这么多血。
当然,血液的主人全程只专心骑着车,对自己“创造”出的景观恍若未见。
程禹目送着宝剑图案与他们渐行渐远,拇指食指相触,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非常浅淡的灼热感。
他想起了卧室床头的墙边围着的报纸。
在观察环境的时候,他曾粗略看过报纸上的内容。
报纸夹缝中印着的四张无人像黑白配图曾让他多看了一眼,因为它们和报道的新闻配文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第一张图片是插在地里的长剑,第二张图片是摆在桌上的陶瓷杯,第三张图片是人掌心中攥着的圆形铜币,第四章图片是一条握住树枝的胳膊。
——如今,剑已经出现了,不是吗?
程禹收回思绪,看着祝容的后脑勺,就这么看了一路。
相比之下,返程顺利得多。
车子很快停在自家院门,程禹艰难忍住想先洗个澡的念头,回房用毛巾擦了擦就换了全套衣服出来了。
此时村里已经热闹非常,隔很远也可以听见马戏团里的人使用麦克风说话的动静。
他们又跑了一趟大队,把手电筒喇叭以及自行车都还了回去。
大队里路灯已灭,值班室的灯也没在亮着,可能人已经都去看马戏了。
连咔嚓声也完全消失,还好马戏团的音量也有传到这边来,不然整个大队很像是被丢去了独立的异空间。
这一趟下来,等他们两人赶到村口时,演出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最里头的村民自带了小马扎,外头的村民有的把孩子架在肩膀上。
大伙儿都相当捧场,鼓掌欢叫一波接着一波。
现在正在表演的似乎是耍猴郎,主持人口中说着“让小猴给大家作揖”,时不时能听见几声猴叫。
马戏团有一辆大货车在包围圈内部,货车的边缘围了几串廉价的五彩线灯,还有一辆停在路边,位置相当耐人寻味。
整个车身卡在村口中央,前半部分在村子里,车的尾部则在村外,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可视见的东西。
没错,村外是象征虚无的无边的黑暗,就如同在考场中窥探的教室之外一样,是等待着吞噬一切的未知深渊,让人绝对产生不了贸然奔往的冲动。
然而此刻马戏团的半个车身停在外头,仿佛正安然无恙地吊在悬崖之上。
程禹与祝容对视一眼,一同走向村口的边缘。
完全站定时,程禹几乎是立刻就生出了一种被手.枪抵住额头的压迫性预感。
面前好像多出了一面结界,再往前走一步便会窒息。
他平复喘息,不动声色地拽下来一枚外套上的纽扣,向村外扔去。
纽扣飞出,恰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经过边界的那一刻突兀地消失在视野中,久久不曾有落地声。
可偏头看去,祝容正将手指伸向村外,修长的指节完好无损地停驻在黑暗中,甚至在散发着一抹莹白。
“靠,这么黑,出村都看不见路。”
他口中还感叹道。
程禹静静地看着祝容,忽然笑了笑。
他毫不怀疑,自己也这样做的话,手指会马上粉碎归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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