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城市中。
李非决的耳畔环绕着警报器的尖厉声响,他望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道光柱,握着按钮的左手紧了紧,他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却被一个声音打断——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警惕的男声传来:“注意,有人入侵,”那人正在分配任务,“1队向西,2队往东,3队跟着我来这边。”
孙诚的心理防御性机制太强,迅速察觉到有人闯入他的梦中,所以派出守卫来抓捕李非决和宋尧。
李非决下意识伸手向腰际探去,却发现别在腰间的枪早已不见,他捡起地面上一柄已然锈蚀的匕首,贴着墙壁向反方向走去。
逼仄的巷子里堆满了老式相机和一些废弃的家居用品,铜制的碗筷在灯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晕。
“在那里!”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拿着枪械的枪手大喊道,“放下武器!待在原地!”
李非决立刻转身,踏过阻挡脚步的铜制器具,按下手中的按钮,一边向前奔跑一边小声道:“宋尧,孙诚的心理防御机制太重,你多加小心。”
话罢,他迅速将按钮放入口袋之中,向巷子尽头奔去。
“砰砰”,几声枪响,有子弹擦过李非决的脸颊,划出丝丝血痕。
在孙诚的梦里,李非决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制感,这种压制感从头顶袭来,令他的双腿疲惫无比。而身后的追兵却仿佛拥有无尽的体力,步伐反而越来越快。
还差几步李非决就要抵达巷子尽头,身后的枪支也早已瞄准他的后背,“砰”的一声,子弹擦过他的左肩,射入墙壁中。
李非决顺着惯性而向前一倾,连忙稳住身形。
随着“砰砰”几声,子弹擦过李非决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弹壳弹起,发出脆响。李非决向左侧一扑,朝前翻了一个跟头,拐入左侧的暗巷中。
他皱了皱眉,向旁边的围墙上一撑便翻入庭院之中。
在他正在打量四周,想要越过庭院时,脚下忽然一空。强烈的失重感涌来,他瞬间坠入一片黑暗中。
他重重地落在地上,疼痛从全身传来,他挣扎着要站起时,一双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嘘,别说话。”
李非决向声源望去——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抬起手,指了指上方。
李非决向上微微抬了抬头,便听到“嗒嗒”的脚步声。
李非决打量眼前的男人——男人的脸被岁月雕刻出苍老痕迹,可眼里却噙满了温柔与慈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老式衣服,手上提着一盏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温和的气息。
等脚步声离去后,那盏灯被递到李非决的面前:“小伙子,帮我拿一下。”
李非决一怔,有些犹豫,似是担心眼前的人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男人皱了皱眉,不满道:“让你拿个东西还这么麻烦!”
说着,他就把灯盏扔到李非决怀中,按了按膝盖,努力稳住身形,半是嘲笑自己道:“老喽,老喽,腿脚不行了,蹲了一会儿就受不了喽。”
他一手捶着大腿,一手捶着腰,挣扎着站起来,借着灯光,望向李非决:“小伙子长得真俊啊,今年多大了?”
说着他就转过身,毫无顾虑地将后背留给李非决,向前方没有边际的黑暗走去。
李非决提起灯,跟上他的脚步:“二十七。”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惊喜,“都二十七了呀!”他笑了笑,“要是我三十岁时就能有孩子的话,他今年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一方小小的烛光晕染在男人的脸上,点亮隐藏在无奈之下的温柔,他自顾自地说道:“我老来得子,孩子今年才十二岁。”
十二岁!李非决一惊,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孩子——楚天。
忽然,周围渐渐浮现出了微弱的光亮,随着老人的前行,洞穴的墙壁上渐渐浮现出一只又一只机器萤火虫,它们停歇在洞壁上,安静地发着光,仿佛为男人照亮回家的路。
萤火虫的身下浮现出无数的数据,数据聚合在一起幻化成数不清的相片,男人微微佝偻着腰,指向其中一张电子照片:“你看,这是我儿子,他叫乐乐。”
乐乐?
李非决一愣,乐乐不是孙诚的儿子吗?
他想直接问眼前的男人,但又怕引起他的警惕,就在他正在想如何措辞时,男人颤巍巍地将手贴向照片。周围的萤火虫自动为他让开一方小小的天地,男人轻轻抚摸没有任何质感的“照片”,满足地将手收回,自豪一笑:“我儿子也很俊!”
照片里的男童在过生日——烛光明亮,男童背对着镜头,低着头许愿,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蛋糕,身边围满了笑容明媚的同学,他们正闭着眼、双手合十地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