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大婚 “阿杳,牵好了,我来迎你过门”……

“应......应当没事。”

宁珩眼中染上薄怒,气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说话的语气也越发沉重,像是冬日里寒霜能积出水来。

“你又知晓无事?”宁珩觑她一眼,“雪杳莫不是大夫,才知道如此多?”

温雪杳自知理亏,也不敢再辩驳,微垂着眼配合对方打量。

良久,禁锢着她下颌的力道一松,青年将手抽回,却是一眼都没再瞧她,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只对着马车外的宁十一冷声吩咐道:“入城后先不必去温府,先去医馆。”

宁十一侧脸回问:“世子你受伤了?”

“不是。”

宁十一没有再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温雪杳心尖一颤,眨了眨眼看向宁珩,见她对自己视若不见,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软声道:“阿珩哥哥。”

不过四个字,宁珩就败下阵来,虽心中有气,但还是淡淡嗯了一声。

温雪杳:“阿珩哥哥生气啦?”

宁珩哼了一声,“明知故问。”

温雪杳头一回发觉,宁珩居然会对她发脾气。这样的认知非但没有让她心里发憷,反而愈发踏实,像是神祇走下神殿来到人间,忽地就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尤其是,对方生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关心她,气她敷衍对待自己的身体。

温雪杳揪着他的袖口没松,轻轻晃了一下,“阿珩哥哥,你别气了,雪杳知错了。”

宁珩侧眸撩她一眼,淡声问:“知错了?”

温雪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并忙不迭地补充道:“我知道阿珩哥哥是关心我,瞧我自己明明吹着了脸,双颊生疼,还要逞强说无事。”

宁珩挑出她话中的重点,眉头皱得更紧,“很疼?”

温雪杳点头,这会儿在马车里回过味儿来,脸上丝丝密密的疼。她伸手想碰,被人先一步扣住手腕。

“别碰。”

温雪杳一脸乖觉,果然不敢再碰。

马车在一处医馆外停下,宁珩命宁十一买来药膏,这才再次动身赶回温府。

马车上,宁珩捏着药膏,抬眼朝温雪杳一勾,“过来点,我给你上药。”

温雪杳一顿,手指捏紧袖口,小声拒绝道:“我回府之后让小暑给我涂就好。”

宁珩没说话,只静静看她,直看得温雪杳脊骨发麻败下阵来,移动身子坐的离对方更近了些。

眼见对方指尖挖了一块乳白色的药膏凑近她,温雪杳才知道怕,小声道:“阿珩哥哥,你...你轻点。”

宁珩动作一僵,喉咙随之发紧。

他淡淡敛下眸子,修长的尾指抵住她的下颌,沾着药膏的食指重新凑近。

“原来是怕疼。”

随着胸腔里震荡出的轻笑,一股冰凉软糯的触感落在脸颊,温雪杳下意识闭上了眼,

殊不知,她这样毫无防备的举动更是方便了对方将浓稠幽深的目光肆意落在她脸上。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的眸子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如同最温柔的爱抚。

直到宁珩退开,他竟将钻进温雪杳怀里的兔子一把捞走放在了自己腿上。

边道:“好了。”

马车也刚好停在温府门口。

宁珩抬了抬下颌,示意温雪杳将那盒药膏带走,而他自己,双手按着兔子欲扑向温雪杳的躁动的身体。

温雪杳拿起药膏,忍不住又朝宁珩腿上看了眼,先前宁珩就说过要将这只兔子送予她,那时两人关系还不像如今这般熟络,是以她并未答应。

可再不过不久她便要嫁入宁府,到时候这兔子不也是她的么。

所以,她先养在身边几日,届时嫁入宁府后再一并带过去,应当也无妨?

思及此,温雪杳指了指宁珩腿上明显黏她、想同她走的小兔子,“阿珩哥哥,不然今天就让我将兔儿带回温府吧。”

不知为何,宁珩握着兔子的手一紧,“不行。”

见温雪杳面露疑惑,他平静解释道:“今日不行,这兔子有些娇气,只吃一种饲料,那饲料只有宁国公府有。”

温雪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面露惋惜,“那好吧。”

“明日。”宁珩道:“明日我命十一将饲料与兔儿一同送到你府上。”

少女展颜一笑,“好。”

欢快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中,宁珩才松开兔子放到一旁。

甫一获得自由,纯白的小兔儿就蹬着后腿几下跳到了角落里,好似宁珩是什么瘟神一般。

好可怕!他刚才拿刀抵着它,难道今晚要吃红烧兔肉了?呜呜呜呜。

温雪杳回府当夜,温长青果然没有回来,听说官家让他先去了郊外军营,命他整顿好军中士兵才能归家。

温长青回府已是三日之后的事。

虽然温雪杳早已偷偷见过兄长,但听他下午要回来,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冬日天寒,最适宜吃一顿拨霞供。

但因为温雪杳属兔,又不喜食兔,所以温府平素并没有人会准备。

也就是温长青回来,旁人才能沾上他的光。

温相一听温雪杳下午命府中采买特意买了兔肉就猜到今夜是温长青要回来。

他心里发酸,可想到那久违的美味,又从酸变成了馋。

好容易等到晚上,守门的护院说大公子回来了,温相着急忙慌迎出去,就只见到惯常跟着温长青的小厮。

对方一脸为难,温相气得咬牙,“那混账一回府不来拜见我这个爹爹,又跑去哪了?”

“回老爷,公子他先去三小姐那儿了,让我代他向您问安。”

温相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没喘上来。

也罢,他堂堂温相,还能同自己的一双儿女置气不成?

待到用晚膳的时辰,兄妹俩才言笑晏晏的一同走进厅堂。

温相酸溜溜地抬首看了眼,还要端出家主的模样,肃着脸让两人入座。

一看桌上的晚膳,温长青就知道是温雪杳特意准备的,除她以外,府里无人会专门做拨霞供。

温相虽然喜欢,但她清楚温雪杳从不食兔肉,是以也不会在府里吃。

热腾腾的锅子往上一端,炉膛内燃上木炭,不一会儿锅中的水就沸腾起来。

新鲜的兔肉薄薄切成片,整齐码在瓷白的盘子上,红白相间,直教人食欲大开。

温长青并没有直接涮肉,而是挑了几样温雪杳最爱吃的素菜放进去。

“兄长别光吃菜呀,这兔肉可是三姐今日特命小厨房为你采买的。”温初云正欲将那兔肉下锅,却被温长青先一步压住筷子。

“我妹妹的心意我自然知晓,就不牢四妹操心了。”一句话,便将温初云的殷勤堵上,“这锅子煮了肉就沾了腥味,阿杳便不能吃了,还望父亲体谅,最后再下兔肉。”

这话虽是朝着温相说,可全程却未看温相一眼,只一双眼盯着锅中的菜,见煮熟了第一时间便捞起来夹到温雪杳面前的盘中。

“这菜心此时吃最嫩,再煮就老了。”

说完,这才抬头看向其余两人,“父亲与四妹快吃啊,愣着作何。”

温相讪讪,温初云更是不敢多言。

一顿饭吃下来,也只有那兄妹二人吃得笑逐颜开。另外两人倒是如出一辙的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月色当空,温长青送温雪杳回院。

瞧他不仅没有安置睡下的打算,好似还要出去。

温雪杳眨了眨眼,“哥哥待会儿可是还要出去?”

温长青挑了下眉,“宁珩同你说了?”

温雪杳茫然摇了摇头,关阿珩哥哥何事?

下一秒,便明白了。

“我约了宁世子吃酒。”

温雪杳微睁大眼,没成想当初劝宁珩莫要贪杯的措辞,如今居然一语成谶。

可以她兄长的酒量,岂是旁人能应付得来的。

温雪杳忍不住道:“可阿珩哥哥不善饮酒......”

“阿珩哥哥?”温长青眯起眸子,忽而冷笑道:“宁珩那家伙骗你如此唤他的?”

温雪杳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摇头晃脑表达不清,干脆解释道:“是我也觉得一直叫他宁世子太过生疏,便随着宁姐姐一同唤他阿珩哥哥了。”

温长青听后嗤了一声。

宁宝珠那小丫头何时同她兄长如此亲密了?他倒是知道宁宝珠待宁珩十分敬重,可若是敬重不该是本本分分唤其‘兄长’么?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这就是宁珩那家伙对他妹妹设下的圈套。

然而温雪杳与温长青的想法显然大相径庭,原因无他,因为她从一开始便觉得宁珩待她只是出于承诺与责任,并无任何旖旎色彩。

“阿杳,你还未过门,倒先护上他了。”温长青勾唇,“那看来今日这顿酒,我还非吃不成了。”

说罢,他便大步疾风往外走,边回头朝温雪杳摆了摆手,“你就莫要担心了,回去罢。”

温雪杳追不上,自然也只能乖乖回去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她和小暑提着灯笼急匆匆赶到院门外时,就见宁府的马车还停在路边。

温雪杳以为温长青还在宁府车上,是以便快步走了过去,马车前宁十一不知去了何处,她只得敲了敲车身,轻声道:“哥哥?”

马车内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闷,明显是吃醉了酒。

温雪杳心下一急,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小暑,让她随时待命接温长青下来,自己便先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待一进去,看到懒散倚在一旁的青年,霎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