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很冷,灰蓝色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有事,先走了。待会儿你带他们上去,不用等我。”
因为堵车,他们比计划中迟到了半个小时,足够有心人安排许多事了。
同一时间。
傅清眠走在曲折昏暗的小巷子里,有些年头的地砖坑坑洼洼,积了不少水,而短信提到的地方就在巷子深处的小卖部。
比起上辈子的精心设计,堪称漏洞百出。
他游刃有余地躲避着水洼,直到远处出现一帮勾肩搭背的混混。
他们并排着,为几个老掉牙的荤段子哈哈大笑,见了傅清眠,为首的寸头轻佻的吹了声口哨,“还下着雨,小美人准备上哪儿去?”
“不如留下来,陪哥几个快活快活。”
傅清眠闻到了他们身上浓烈的酒臭味,蹙眉退开一步,“不关你的事。”
寸头平时没少干堵人找茬的勾当,傅清眠避让的模样在他看来就是强装镇定。
这不,连伞都吓掉了。
细密的雨丝很快将衣服打湿,傅清眠眯了眯眼,目光依次划过几人的脸,一张张丑陋粗鄙的面孔逐渐和记忆中的重叠。
寸头自诩猎手,向来喜欢欣赏猎物被捕前绝望的挣扎与讨饶,他正要开口,一记重拳裹着迅疾的风,又快又准的砸在鼻梁上。
寸头被砸懵了,痛得飚出眼泪,他难以置信的伸手一摸,半个手掌都是温热黏稠的液体,顿时红了眼,不管不顾的朝傅清眠扑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
擒贼先擒王无论什么时候都适用,寸头是他们这帮人的武力值天花板,一朝吃瘪,人心便散了一半,再看文文弱弱的青年又是另一番感受。
他睫毛湿漉漉的,瞳孔圆而亮,黑白分明的眼睛嵌在冷白的皮囊上,让人想到忘川里爬出来寻找替死之人的水鬼。
过于完美的五官则是悉心勾画的面具。
傅清眠轻而易举地勾过寸头腰间别着的甩棍,以肘击人的动作越狠戾,唇边的笑意越温柔。
一名试图偷袭的马仔被他按住后脑猛地往墙上一磕,顿时瘫倒在地,半晌没爬起来。
最后,不大的巷子彻底空荡下来,不久前威风八面的一群人十分滑稽的躺在泥水中翻滚,呻.吟。
甩棍表面沾了雨水,握在手中滑腻腻的,傅清眠在寸头龇牙咧嘴的表情里一步步靠近,微微俯身,鞋尖碾了碾那只跌在水坑里的手,“谁叫你来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子看你不顺眼,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是吗?”甩棍在傅清眠手中挽了个花,飞溅的雨水落在寸头大张的眼底,下一秒,冰凉的铁棍发疯一般与他的手骨撞在一起。
一下,两下。
男人浑身巨颤,凄厉的惨叫声在巷内回荡。
“既然你不愿说,我只好自己猜了。”
“我猜,你想做的就是这件事吧?”
“把一个‘干净的老实人’踩在脚下肆意折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寸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大张着嘴,喘.息.粗.重,湿淋淋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你……”
傅清眠想问的,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对他迟来的剖白不敢兴趣。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句:你给我等着,和你怎么知道的。
“傅清眠——!”
巷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傅清眠弯腰的动作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誉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不想,也不愿被秦誉看到现在的样子。
分神之际,耳后突然传来一道劲风,傅清眠抬手格挡,横在身前的雨伞化解了大半冲击,余波震得手臂发痛。
他一反常态的站在原地,慌慌张张看了爬起的壮硕男人一眼,竟没有反击,转头朝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雨丝扑在脸上,傅清眠眼睛一眨,残存的狠辣就像泡沫,转瞬消失了。
巷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傅清眠惊讶一瞬,放慢脚步,任由自己和壮硕男的距离逐渐缩短。
秦誉一路上打了无数通电话,另一头始终无人接听,待听到巷子深处隐约的打斗声心下又是一沉,匆匆往那处赶,冷不丁和一人撞了满怀,“抱歉——”
疏离又冷漠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清眠?”
青年整个人都湿透了,手里攥着的雨伞破破烂烂,像只雨夜奔逃的兔子,慌不择路的撞进他怀里。
傅清眠攥住一小块布料,抬起湿漉漉的眼看他,把人往来的方向推,“别过来,快跑!”
一句话的功夫,拿着砖块的男人已至近前,“婊.子生的东西,接着跑啊,刚刚那股辣劲儿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