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摄像机已经怼到了许幼怡的面前,打光板反射出来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许幼怡只觉得内心一阵又尴尬又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只想不管不顾地把眼前人骂走,但她还没开口,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请不要骚扰这位良好市民。”一个男声传来,听起来有点刻意而做作。
许幼怡看过去,果然,是周衡。
周衡穿着一身正装,大踏步地走过来,义正辞严地斥责那三个人:“你们这种行为,是在窥探他人隐私,况且还是依据毫无真实性的谣言!请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就要替这位女士报警了。”
三个人很听话地收起设备,灰溜溜地走了。
周衡走到许幼怡面前,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幼怡,他们没有惊扰到你吧。”
许幼怡心想,他们没有,你倒是有。
不过她还是按捺住心中那种又好气又好笑的心情,努力不让冷笑浮现在脸上,礼貌地说:“谢谢周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家了。”说完转身要上楼。
周衡连忙上前一步:“我送你回去……”
许幼怡转头,礼貌但疏离地微笑道:“我已经到家了,还用得着送吗?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周先生。”
周衡只得停住脚步,讪笑道:“好,好,晚安。”
许幼怡快步上楼,回到家里,把门上所有能锁的部位全都锁了,然后走到窗前去看,看见周衡在楼下很是不甘心地踌躇一会,才转身走向他的那辆豪车。然而他上车之前,向着许幼怡家窗户的位置看了一眼。
许幼怡心中一惊——他果然已经知道了她家的确切住址。
真是奇了怪了,信息时代的个人隐私保护就是这么困难的事情。许幼怡一直看着周衡的车远去,才敢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但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她坐在书房里,感到心有余悸,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可麻烦了。她心里想,周衡已经知道了她的住址,不知道此后还会玩些什么花样。今天这一出戏不要太明显,那三个人必然就是周衡安排好的,不过是为了显示他的正义感和保护欲。天哪,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是把她当成傻子吗?
现在应该怎么办?许幼怡第一个想法就是“搬家”,但是搬到新地方,难道周衡就打听不到,不会继续追过去吗?在这个现代社会,一个女孩子独居实在是很不安全,这真是一件不正常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许幼怡突然灵光一闪。也许……不需要独居,对吗?眼下便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于是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租房的房源,在搜索引擎里键入了“两室一厅”四个关键字。
这一天严微也很忙碌。周日与许幼怡分别后,她又感觉到生活充满了生机和动力,先是把房间好好打扫收拾了一下,又在网络上搜索沙城所有的格斗场馆,暗自下了决心,一定不能轻易放弃,也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做完这些之后,她很安心地睡了,也许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周一这天,她开始一家一家地去探。技巧倒是比之前要高超一些,也许还是学乖了,上门先问是否认识关勇。有些拳馆老板很得意地吹嘘:“勇哥啊,那是我们老朋友了,我上个月还跟他一起吃饭了,怎么,你也跟他很熟?”遇到这种情况,严微一般也就不说接下来的话了,稍微应付一下转身就走,省得暴露自己。遇到那种说不熟或者不认识的,才开始了解深入,看是否具有训练和参赛的条件。然而事实上大多数拳馆都只主营业余课程,所招收的学员也都是为了强身健体,所以她也并不能在这些拳馆训练。于是找了一整天,几乎一无所获。
夜晚的时候,她又饿又累,但手中昨夜计划好的拳馆名单里还剩最后一家,她便咬牙坚持,怎么着也得把这一家看完。如果这家还不行,那她明天的目标只能是距离稍远的郊区拳馆了。
这一家拳馆名叫“泰格”,其实距离她现在的住处不远,严微甚至此前还经过一次,但看着又小又破,所以一直没拿它当回事,也没有真正尝试去了解。
不过如今倒是别无选择了。
她走进那个放置了标牌的小小门洞,踏上狭窄肮脏的楼梯,又折过一条堆满杂物的走廊,终于找到了那家拳馆的大门,门牌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纸板,上面的笔迹歪歪扭扭,十分难看地写着:“泰格”。
严微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大约八十平米的空间,地上铺了简单的地胶,屋子中间放置了等比例的拳台,两侧挂了几个沙袋,地上放了一些简单的哑铃、杠铃等器械,墙上挂了跳绳、拳套以及护具、手靶等。虽然条件简陋了一点,但好歹该有的东西都有。
也不知是不是时间不对,拳馆里人很少,只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在对着镜子练空击,旁边坐着一个胡子拉碴、头发浓密的胖子,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严微环顾四周,拳馆里没有别人了,便走上前去,与那胖子搭话。
照例是先问,是否认识关勇。
那胖子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认识,怎么着?”
严微感到有些失望,但没说什么,就敷衍答道:“没事。”便准备转身离开。
但那胖子在她身后又开口:“早看那傻叉不顺眼了,屁都不懂,还搞什么拳赛。”
听见这句话,严微眼睛亮了,立刻转过身来,又问那人:“你们这里打职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