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想说的是,为什么我要让你知道这一切?
眼泪无法控制地落下,她不知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她知道皇帝会为此动怒,她想要利用这份怒火去对付甄嬛,或许也隐约想过怒火会更伤他的身体,可是她万想不到竟是中风这样的严重!
她本不想的——至少此刻她尚未做好准备,却被迫接受自己亲手犯下的罪孽。
“玄凌,玄凌。”她喃喃念着,泪落如珠。
皇帝枯槁的手腕轻轻抬起。他似是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终究无力地垂了下去。色泽暗淡的嘴唇翕动着,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季昭忍住眼泪,仔细辨认那唇形,待得认出是“季卿”,好容易压回去了泪水又是不住落下。
她就这样抱着皇帝的手,默默地流着眼泪。室内如此安静、死寂而绝望,放纵的最后一点软弱烧掉她心底的痛悔。她抱着玄凌,甚至有那么一刻期望自己就此死去。
但等到起身擦净脸后,她便又是那位雍容华贵的皇贵妃了。
亲手帮皇帝细细地擦了脸,好叫他舒服些。听得小厦子在后头回道:“娘娘,德妃等人在殿外候了许久,想要见皇上一面。”
季昭却不理会,只问:“太医可说了皇上多久才能痊愈么?”
小厦子战战兢兢道:“这……悉心调养着,过了几年兴许就好了。”
季昭沉默许久,疲惫道:“晓得了。”又道,“叫她们都散了吧,本宫陪着皇上就行。德妃就准她进来瞧一眼,也好叫大家放心。”
小厦子应喏退下。
不多时,德妃便匆匆忙忙奔了进来。她感激地望了季昭一眼,跪在了皇帝身侧哽咽不止。
季昭淡淡道:“德妃看过就好,别哭出声来惹皇上心烦。”德妃慌忙拭泪。
季昭避在一旁,小厦子忧心忡忡问道:“皇上几个月内大概是开不了口了,可是甄氏、清河王还有那孽种该怎么处置,还请娘娘拿个章程。”
季昭沉吟片刻,缓缓道:“清河王毕竟是宗室,本宫不方便处置。暂时废去王爵幽禁,仍准居留原王府。往外放风说是和皇上此次昏迷有关,不要说具体缘由,定不会有人敢来质疑的。”
小厦子一一记下。
“实情先派个人去告诉平阳王妃,让她慢慢劝着告诉平阳王。有平阳王在,宗室可安。至于那孽种,他究竟也是皇室血脉,对外先说赵王重病,暗地里将人送去清河王府吧。而甄氏——”季昭目光一寒,“此人罪大恶极,赐死还嫌便宜了她,先放着,看皇上的意思处置。立刻以刺君之名废去甄氏全部名号,贬为浣衣局宫女,日日责打!告诉甄嬛,若她敢自尽,则甄家即刻满门抄斩,包括她的儿子!”
小厦子面上惊色一闪而过,仍是默默施一礼下去。
季昭立于窗前,听着德妃强自按捺却还是时不时迸出来的哭泣声,目光变得冷漠而坚定。
纵然皇帝的中风并非她的布置,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她必须要有所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