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季立文。
季立文勒住马,翻身下来,拱手道:“晚辈来晚了。”
甄远道悲从中来:“如今亲朋对老夫均是避之不及,唯有立文贤侄还肯来看一眼!”
玉姚原有些惊诧的,待听到父亲唤对方“立文贤侄”,方才意识到这便是自己的未婚夫,季立文了。玉姚连忙躲到母亲身后,看也不敢看一眼。
季立文忙道:“早就该来的,只是这几日忙着给小妹置办嫁妆,跑了一趟梁州,这才来迟了。”又道,“简妃娘娘的意思是,请甄二小姐留下来,季家有几座别院,还可以让小姐用一用。小姐的嫁妆,娘娘会置办的。”
虽然有些失礼,不过并无女眷代他传话,立文也只好明言了。
玉姚自母亲身后走出,惨然笑道:“季公子,甄家逢此大难,小女子配不得你了,怎敢领受娘娘大恩!”
立文忙宽慰道:“母亲与姐姐原就是看重小姐的品格,还请小姐不要将这些放在心上,人谁无旦夕祸福?季家娶妻,原就是重贤的。况且娘娘能往外递这个话,皇上也必然是恩准,还请小姐不要推辞。”
玉姚平静道:“玉姚不敢舍父母而独安乐。父母年高,妹妹年幼,哥哥又不在一处,玉姚必要挑起家里的担子来,决不能在这种关头离去,只好请求公子原谅。玉姚与公子的婚期还有一年多才到,请公子允许玉姚再为父母尽一份孝心。”
立文心中暗暗赞许。玉姚虽并不十分美貌,然而温文知礼,又孝敬父母,让他是真心有几分怜爱。原先知道甄家获罪,他是有些不舒服的。季家家风加上圣旨,他注定要娶一个罪臣之女。然而如今见了甄二小姐,那几分不快也散了些。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却这般风骨,令人钦佩。
立文遂道:“小姐执意如此,立文不敢阻小姐孝敬父母。然而这些,是宫里的娘娘赐下的,还请小姐接了吧。”说着递过手中的包袱。
玉姚还要推辞,立文只道“我不过奉了娘娘的命来送东西,小姐不接,只怕娘娘要生气”,玉姚只好接下。
于是立文又宽慰甄家诸人几句,便告辞而去。玉姚见他背影,长叹一声,禁不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