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后续与生病

平安过后,被延迟压抑的情绪开始迅速攻占头脑,羊军医的后怕、喜悦、愤怒之色,混杂着浮上眉目面容,在短时间内一一爆发,却又因为情绪发酵得太过激烈,反而一时难以表达。

稚唯没有刻意去看羊和麦,见葱姜水已经分喝完了,便随手抓了几味安神的药物,投入到还没熄火的小药锅中,添水慢熬。

随后以平缓的声音作为指引,给羊和麦撕开倾诉的口子。

“我也很好奇,以麦军医的谨慎,怎么会摔落山沟?”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羊军医冰冷说道。

倒是麦军医这个当事人没有作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稚唯,面露犹豫。

稚唯敏锐意识到:“此事跟我有关?”

本在闭目养神的夏翁闻言,“刷”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紧盯向麦军医,不发一言而暗含催促。

麦军医刚舒缓下来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不由自主开口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稚唯一听,这场落水事件的起因竟然还真跟她有关系。

〈49〉

秦军驻营中。

王离站在篝火堆旁,隔着布巾手拿一株蔫巴巴的植株,翻来覆去打量,越看越觉得眼熟。

“就为了这东西?”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为了这个。”

军法吏一边汇报审讯结果,一边在同僚的帮助下,用流水仔细清洗手指。

“那两个隶臣自称,采蕈的时候,看到羊和麦在对着这根草聊天,说它很像夏女医新教给他们认识的

一味药材?[没有反驳。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违法者本身就是罪人,再罪加一等,哪怕现在不死,也活不长久了,羊军医和麦军医对此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多费口舌,跟“法官大人”争执。

这个案子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可置喙的,但大家都很认真地倾听判案,凡是案情有含糊、有嫌疑的地方,都被军法吏言语如刀,一条条逐个割开、剖析。

稚唯眼看着作为受害者的羊和麦都被问得神情紧张,额头冒汗,心道,她等下估计也会被询问吧。

希望能快一点。

稚唯借着袖子的遮挡,悄悄给自己把脉。

要命……

但事与愿违,真轮到她的时候,案子已经到了审判的最后阶段,连犯人都已经被押解了下去。

“夏女医,”军法吏指了指案几上作为证物的黄精,“羊和麦对此物的谈论乃是命案的诱因,而他们自称,所说皆出自你的言论,不知夏女医怎么看?你们三人的说法之间可存在什么偏差?”

帐篷露着条缝隙,豆大的灯火在眼前随风摇曳,稚唯努力睁着眼,强忍着不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犯晕。

军法吏分得清轻重缓急,她这点干涉关系只能算是细枝末节,对此案的判决影响不到什么,所以询问的语气很温和。

但这不代表稚唯可以敷衍得太过分。

“敢叫法吏知道,”稚唯敛袖行礼后道,“几天前小女采摘到黄精,确实跟几位军医研讨过它的功效,但羊军医和麦军医的话,也确有一些夸大之处。”

“哦?愿闻其详。”

不光军法吏,其他人也颇为好奇地看过来。

稚唯斟酌着用词,解释道:“黄精性滋补,能药食两用,埋于地土的根部是主要用作药材的部分,但也可以拿来熬汤、泡酒等等,其嫩叶也可充为菜。”

“正因它全身都有用,且适量、适宜地服用,可以缓慢地调理身体,就像是汲取天地精气后补益人体一般,又因炮制后呈现姜黄色,故而被小女取名为‘黄精’,又作以‘得坤土之气,获天地之精’的释义。”

众人恍然:“原来此名是这个意思。”

稚唯迎着他们赞叹的目光,在心里苦笑。

[得,这次可真成了医学界的文抄公了。]

系统安慰道:“没事,《抱朴子》和《食疗本草》作者又不会找你算账,你都把它们的内容拆得七零八碎了。”

[……也是。]

“但能延年益寿这一点,”说到这儿,稚唯扫了眼表情讪讪的羊、麦二人,摁着太阳穴道,“是夸张之语无疑。应是羊军医和麦军医对黄精功效的……高度概括。”

“何为高度概括?”军法吏疑惑追问道。

“黄精它只是能治疗气虚乏力、须发早白等精血不足之症,”稚唯兀自强调道,“但它不能延年益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