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那些稳婆看着呢!”几人面色皆有些沉重,玄君将林姑娘托付给他们照顾,这若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玄君回来这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想到晏玄之那张冷脸,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房内婆子的声音似乎大了些,正当他们不知所措之时,只见虚空猛地撕裂,丝丝缕缕古朴的鸿蒙之气自那裂缝中缓缓泄露,几人面色微僵,便见一道的高大身影自那裂缝中大步走了出来,罡风卷起了他玄色的长袍,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一道落雷猛地炸响,汹涌的雷光穿透云层,似是能涤荡时间一切邪祟,携着毁天灭地之势落在了客栈上方,原本喧嚣的客栈有片刻的死寂,随即瞬间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几个邪灵争先恐后地涌出客栈,有些惊恐地看着那缓缓汇聚于城池上方的雷云,他们忍不住骂出了声,“我的老娘鬼哎谁在这里渡劫,我们的命不是命是吧!”

掌柜的更是脸色铁青,他当即惨叫出声,“我的客栈!”

落尘亦是从葫芦上跳了下来,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间才这么点,怎么就要生了呢?”明明晨间他们离开之时还好好的。

林江绾的腹中乃是神灵的子嗣,根据祖父他们往生策中的记载,当初晏玄之由天地精华孕育,万物而生都已历经数年,方才堪堪成型,现在林江绾哪怕不要个一年半载,也不该如此之快。

听着房内时不时传来的吵闹声,枉无忧有些懊恼地扯了扯头发,他们虽然已许久未曾有过幼崽,却也知晓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凶险非常。

尤其她腹中还是传说中的神嗣……

枉无忧偷偷地看了立于门前的晏玄之,只见他定定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斑驳的树影明灭,几缕发丝有些凌乱地落在他的额前,遮住了他眸底的神色。

明明晏玄之依旧如往常一般面上没神色表情,他心下却无端地有些慌张,“我也不知道啊,刚刚林姑娘出去买符纸,然后路上和人打了一架,回来就说肚子疼,我全程都藏起来看着了,也没出啥事啊……”

几人闻言皆是忍不住沉默了片刻,他们忧心忡忡地看着紧闭的红木门,神色有些沉重。

空中的乌云更浓,雷声轰鸣。

只听房间内断断续续传来林江绾的痛呼声,谭婆子摸了摸她的肚子,连连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别怕啊婆婆在这里,没事的,快给她灌碗汤!”

那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接连撞入他的耳中,晏玄之眉头紧皱,他下意识地想要推门而入,却在即将进入房门的那一瞬,他的脚步一顿,有些颓然地放下了手,只死死地捏住了手中的鲛珠。

听着林江绾的惨叫声,他只觉心底有些说不出的酸涩,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他的心间,他无端地有些烦躁。

察觉到他周身那越发恐怖的威压,落尘几人纷纷闭口不言,生怕惹了他的注意,他偷偷抬起头,便见往日里总是冷着张脸,看起来无情无欲跟块石头似的晏玄之,这会儿却是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木门。

他微微低下头,却见晏玄之那垂落在腿侧的指尖,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落尘忍不住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了晏玄之一眼,心下微沉,或许他比他想象的更在乎林江绾。

也不知这事是好是坏。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将晚,夜幕降临。

眼见晏玄之神色越来越冷,就在他们等的几乎心焦力瘁之时,却见面前的房门猛地打开,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子脚步匆匆地走出房间,他们手中端着的水早已浸满了血色,无端地有些刺目,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自房中蔓延。

这房内似乎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安静地有些令人恐惧。

晏玄之眸光一滞。

在那房门闭阖之前,他隐隐看到染血的指尖无力地搭在床沿。

乌黑的发丝凌乱地落了满床,目之所及,尽是刺目血色,于那满目的鲜红之中,那只纤细的手显得格外的苍白。

房门再已度闭阖,晏玄之瞳孔一缩,赤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已再度阖上的房门,“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