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呼吸沉重,它一直看不透自己的父亲,但它知道父亲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存在,它活了数百年,看到的东西,比自己多得多。
“它也知道我的价值,所以暂时不会对我下死手,但如果它真的加封帝王,扩充了自己的势力,在君主级得到足够填补之后,就不一定了……而且,骜,我从来不承认那个怪物是洞庭湖的主人,它只是一条在昆仑妖国无法立足,才跑到洞庭湖耀武扬威的沼泽之物……”
桀冷笑着,那个所谓的洞庭湖之主,甚至不算是土生土长的洞庭湖妖魔,它在帝王辈出,君主如云的昆仑只是不显眼的小角色。
可桀又觉得可悲,百年前它踏足洞庭湖的领土只是大君主,就已经让诸多部落的君主无力抗衡,只能俯首称臣。
如今的它已经达到至尊君主的修为,为加封帝王积蓄力量,自己和它之间的差距百余年来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拉越大,自己不可能抗衡那个怪物。
“那个暴君,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君王,它的猜忌心和杀心太重,一个坐拥半个洞庭湖的大部落首领在它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早晚都要铲除掉……现在,燎还活着,只是因为那个贪得无厌又鲁莽无知的家伙还有没榨干的价值,当它可有可无的时候,也就是它被剔除掉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桀目光冷冽,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可不仅仅适用于人类,妖魔的君王亦是如此,当自己麾下出现可以威胁自己的部从时,绝大多数都会选择将其扼杀,不管那些部从是不是忠心耿耿的鹰犬。
“如果蜥颅巨妖部落最终听命于那个暴君,燎那个只知道扩充地盘和势力的家伙还能苟延残喘,可如果蜥颅巨妖部落的最高统治权还在它手上……它的位子早晚会被一个听话的傀儡取代……”
“现在我们还安稳无恙,一方面是那个怪物还需要我们的力量替它去开疆拓土,它还没有可以取缔我和燎这两个君主的后备力量,另一方面,则是我们两大部落还可以相互制衡,但这种平衡,快要被打破了……”
繁殖能力不强,一直都是蜥羽龙部落无法继续壮大的病根,虽然它们的血统让它们相比蜥颅巨妖一类的杂龙,更加容易诞生统领级伪龙,但它们的数量,太过有限。
“骜,你不是一直很疑惑我为什么在十年前的那次战争里,哪怕冒着忤逆那个怪物的危险也要按兵不动吗……”
桀转身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它斑斓的羽翼上,它低声说道。
“我确实不明白,父亲,您从来都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你说过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骜的呼吸急促,它一直都对于十年前的那场战争父亲的按兵不动而疑惑不解,不只是它,所有的同胞都无法理解首领的用意。
如果当初它们蜥羽龙部落加入其中,人类的空中防线根本不堪一击,所谓的比翼军区和其他临近的人类势力都会被连根拔起,大片毗邻的疆域都会成为洞庭湖妖魔的乐园。
“骜,不知道未必是坏事,知道也不见得是好事,有时候看得太清楚会把自己置身危难,我曾经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太脆弱,但你已经渐渐强壮,羽翼渐丰,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你早晚都要承受这些重担……”
桀叹息着,那些一直埋藏在心底的事情还是到了该揭开的时候。
“我当年按兵不动,是不想让自己的部落去付出无价值的伤亡,人类之中的强者不在少数,如果防线真的被打破,你觉得那些超阶法师乃至禁咒法师会真的袖手旁观吗……”
“如果真正的禁咒降临在我们头顶,多少奴仆,战将,统领,乃至君主,都会灰飞烟灭,那个怪物自己都不敢承受禁咒法师的愤怒,更何况我们这些它眼里的炮灰……”
桀从来没有轻视过人类,人类之中有很多可以凌驾于它,凌驾于那个至尊君主之上的至高法师,他们的实力,足以覆灭延续千年的洞庭湖群妖。
人类看似弱小,是因为他们腹背受敌,被无数强悍的妖魔部落和帝国重重包围,那些凶残暴虐的帝王和君主大妖钳制了大多数人类的顶尖战力,才让洞庭湖附近的兵力看起来很有限。
而且,人类是会内斗的,他们彼此之间的争斗也在损耗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在无数虎视眈眈的妖魔侵扰下虚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