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孩子有这份心计,日后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在萧衍之走入晋国公府大门之时,宫中皇帝手中,却是收到了一封信,一封血书。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个消息,明月自缢了。
血书之上,字字罄竹难书的控诉着顾贵妃的恶行,以明月家人作为要挟,让她污蔑已逝的主子。明月迫不得已依言撒谎,可到底愧对主子,日夜难安,最终选择到地下与顾瑾芙赔罪,同时留下血书,向皇帝证明自己主子的清白。
皇帝一双手,攥的紧紧,咬牙啮齿冲着宫人开口吩咐:“把顾瑾蓉给朕叫过来!”
与此同时,却是又有宫人来报,萧衍之回来了,此刻在门外求见。
皇帝心绪起伏,面上满是复杂,最终让宫人请了萧衍之进来。
萧衍之似乎是刚从外头赶路回来,他本就是身体虚弱,大伤除愈,又赶了这么多的路,风尘仆仆,神色之间难掩疲色。
皇帝看到,原本还有一颗动摇的心,也软了,他吩咐宫人搬了椅子过来,与萧衍之坐下,然后又是温声开口道:“朕虽然让你回来,但也没催你,可是没歇好!”
“无事,只是刚赶回来便来见父皇,还没梳洗过,却是儿臣失礼了!”
萧衍之说的一脸诚恳,也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皇帝心中更是柔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萧衍之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但萧衍之却是轻声开口问道:“父皇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帝闻言,面上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却是拿出了顾贵妃给他的那本札记。
萧衍之神色疑惑接过,看了一眼皇帝,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翻开了那本札记。
他一目十行,速度飞快的看完了那本札记后,面上神色越来越难看,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跪倒在了地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想和朕说什么吗?”
皇帝声音淡淡的开口问了一句。
萧衍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讷讷道了一句:“儿臣无话可说。”
皇帝似乎也没有料到萧衍之竟然会是这个回答,他疑惑的看了一眼萧衍之,最终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不替你母亲辩解几句?”
“儿臣无话可说。”
萧衍之冲着皇帝磕了一个头,而后却是轻声道:“儿臣……儿臣自小没有见过母亲,也不知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臣对于母亲的认知,只是从父皇和祖母处得知,儿臣一直以为母亲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顾衍之的声音,显然变得十分的艰涩。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冲着皇帝磕了个头,轻声道:“若这本札记……儿臣代母亲与父皇请罪。”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扶起了萧衍之。
而在这个时候,宫外,却是宫人禀告,顾贵妃到了。
皇帝微微点头,示意宫人将顾贵妃请了进来。
而顾贵妃在走入的时候,也是没有料到会看到萧衍之。
她神色微微一怔,很快扬起了笑容,只冲着萧衍之温声道:“衍之回来了!”
说完这话,她还似乎是担忧的看了一眼皇帝,仿佛是怕皇帝对萧衍之做点什么。
看着顾贵妃的神态,皇帝心中却是不知什么滋味。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冷声道:“贵妃,你可知,朕今日收到一封信!”
“信?”
顾贵妃面上疑惑。
皇帝依然冷声道:“对,一封信,一份绝笔信,一封血书,你要不要看看?”
“皇上在说什么,臣妾不太懂。”
顾贵妃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面上仍然撑着勉强的温柔笑容,故作懵懂。
皇帝直接将那份血书,砸在了顾贵妃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怒声道:“你自己好好看看!”
顾贵妃被皇帝突然的举动给弄懵了,她好半晌才回过头来,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份血书。
刚刚展开,便是被浓重的血腥味儿弄得皱了眉头,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速度飞快的看过了那份信,面上青白交加。
“皇上……臣妾……,这是污蔑!”
顾贵妃急急辩解,“臣妾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臣妾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臣妾与皇上所言,都是真的,没有半分虚言!”
“是吗?”
皇帝冷笑看着顾贵妃,只是咄咄逼人问道:“那这封东西,你如何解释!”
顾贵妃眼神闪烁的看了一眼萧衍之,却是没有说出,只是讷讷开口道:“臣妾也不知,但皇上便是不信臣妾,也该相信那份札记,上面的字迹,皇上该是记得,是姐姐的!”
顾贵妃脑子一灵光,立刻抓住了最有利自己的一点,立刻与皇帝强调着。
而事实上,顾贵妃也难得脑子灵光,皇帝听了她这个话,原本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态度一滞,的确,这札记上面的字迹,都是顾瑾芙的,这一点,根本无法辩解。
而顾贵妃见皇帝面上神色松动,又连忙开口道:“这明月为何会如此,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臣妾待姐姐向来敬重,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呢!皇上……皇上若是不信臣妾的话,也尽可找臣妾的母亲,她是臣妾和姐姐的生身母亲,是不会说谎的!”
顾贵妃此言一出,皇帝看了一眼萧衍之,又看了一眼顾贵妃,最终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原本皇帝一直不愿去寻顾老太君,一方面,是敬重顾老太君是长辈,又年事已高,不愿寻这等事情来烦她,另一方面则是,就像顾贵妃所言,顾老太君所言的话语,份量极重,几乎就是盖棺论定的真相了,无论顾老太君说什么,他心中都有些难以接受。
但到了如今这一步,事情闹得如此,真相究竟是何,必须得有一个交代。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让宫人去宫外请了顾老太君进宫。
顾老太君进宫,自然不会这般快。
而等在御书房里的三人,显得异常沉默。
顾贵妃面上只做着委屈,而萧衍之,则是沉默。
皇帝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故而也只是坐着,等着……
时间慢慢流逝,终于,门外宫人回禀,顾老太君来了。
皇帝起身,也算是迎接了。
顾老太君面带病容,走入御书房的时候,眼神飞快的看了一眼顾贵妃与萧衍之,而后则是恭恭敬敬的跪下身子,与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连忙伸手扶起,他看着顾老太君面上的憔悴的神色,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只是道:“老太君身子可是不适,朕此番,劳累老太君了!”
“皇上严重了,老身只是年纪大了,并没有什么关系。”
顾老太君被皇帝扶着坐在了椅子上,面上完全是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
而后,她又是看向皇帝,温声问道:“不知皇上匆忙召唤臣妇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确有一事,需询问老太君。”
皇帝沉声开口说着,却是将两个物件都递给了顾老太君,等着顾老太君面色难堪的看完那两个物件后,他开口问道:“老太君可否告诉朕,朕该相信哪个物件?”
顾老太君抬起头,再次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衍之,又看了一眼显然已经是志得意满的顾贵妃。
最终她只是闭上眼睛,面上满是悲哀道:“造孽啊!”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逼问。
但顾老太君在悲叹过后,只是沉声道:“臣妇……臣妇有罪,没有教导好女儿!”
说着,她跪倒在了地上。
“老太君不必如此,朕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皇帝叹了一口气,示意萧衍之上前搀扶。
顾老太君却是没有让萧衍之搀扶,只是冲着皇帝磕了一个响头,轻声道:“芙儿自小懂事听话,又是乖巧善良,臣妇万万不敢想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个时候,她与皇上相恋之时,臣妇察觉到了那孩子的不同,可她对皇上的爱恋,绝对是真真切切的,臣妇不敢想象她会有这样的心思!”
“娘……”
顾贵妃没料到顾老太君会说这么一番话,心中有些忐忑不定,不觉出声叫了下。
顾老太君没有看她,皇帝却是警告的看了一眼她。
顾老太君继续阐述道:“两个孩子,都是从臣妇肚子里爬出来,由臣妇一手养大,臣妇自认对她们了解,却不知,人心易变,竟是变得如此可怕,贵妃娘娘自小便仰慕长姐,臣妾……”
顾老太君有些说不出话来,最终只是趴在地上,痛哭着说出了一句话:“芙儿与蓉儿自小跟随同一位大师学习簪花小楷,蓉儿事事爱模仿芙儿,臣妇记得,蓉儿曾与臣妇炫耀,说自己能够将芙儿的字迹,模仿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