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何眼前一亮:“真的?”
陈溺说:“真的,打电话让他帮我立个碑,然后替我把你们几个都杀了。”
程几何缩瑟了一下,嘴里嘀咕:“我算准了,医生就是被你给凶走的。”
陈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手机屏幕:“挺好,你把自己的死期也算得准一点。”
视频通话切断时,右上方显示着时间。
凌晨00:40,修道院的规矩严格,戒备森严,那些玩家多少也已经有大半都睡下了,正是潜入的好时机。
他盯着手机主界面发了一会儿呆,拇指指腹轻轻摁在了联络簿图标上,思索再三,点开进入联系人页面。
黑滋尔的电话号码本没有备注名称,起初陈溺图省事,将几个队友的电话用1234等数字备注置于联系人最上方,黑滋尔领到的数字是6。
直到后来那男人看到了自己给他的备注,生了一会儿闷气,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陈溺向来随他高兴,当着他的面将“6”改成了“恋人”,直到现在,那个备注还静静躺在联系人名单中。
陈溺来来回回地上下滑动列表,迟迟没有拨出号码,其实只需轻轻一点……简简单单的动作变得有些艰难。
他的大脑一时间被一堆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聊问题与忧虑给占据。
类似于如果那个人万一不肯接他的电话该怎么办?接通了后要说些什么?为什么黑滋尔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甚至没有一条信息?又或许黑滋尔已经将他抛之脑后了……诸如此类的困惑。
在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些问题困扰。
然而再怎么纠结,最终陈溺还是将电话给拨了出去,他抬手的动作缓慢,手机置于耳边,他坐在空旷明亮的大教堂内,听着手机那边传来一声声“嘟……嘟……嘟……”的系统音,心脏也跟着一下一下地下沉。
直到陈溺已经做好无人接听的准备时,那通电话却忽然被接通了,他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
等了几秒钟,电话那头悄声无息,陈溺哑声试探地轻唤出男人的名字:“黑滋尔?”
另一端的人很快给出回应:“……我在。”嗓音低沉,语速缓慢。
听着熟悉的声音流淌入耳中,陈溺眨动眼睫,一股酸意从鼻腔冉冉升起,冲得他眼眶发热。
他呵出一口气,不自觉地低下声音:“现在……想改答案还来得及吗?”活了小半辈子,这也是陈溺头一次低声下气去与人交流,他在示弱。
“我想你了。”
“我想见你。”
三言两语,几乎要击垮电话那边的男人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黑滋尔陷入漫长的缄默,沉默的时长让陈溺心里发慌。
许久之后,黑滋尔的询问从手机中传来:“你需要我的帮助?先把你的情况和我说明。”温柔的语气里夹带着无法掩饰的疲乏。
陈溺哑然,他被黑滋尔的反应给哽住了。
他正欲矢口否认时,却又听黑滋尔说:“等我一下,有人来找我,之后再给你打回去……或者你等不及要休息,编辑一条短信给我也可以。”
陈溺稍感不悦:“这么晚?”
黑滋尔:“嗯,是很晚了,你先休息吧。”
陈溺僵硬地应了一声:“嗯。”拿着手机的手落下,他挂断了电话,心烦地扭头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