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庆越说越发现他媳妇眉头皱的更紧,“他还担心你最近是不是没胃口,我瞧着他老了不少。”
周娇哪里还坐得住,“真的有白头发?”
“也许是我看错了,要不你去瞧瞧?他现在还在书房看文件,宵夜都吃了还不睡觉,妈说他每天没睡几个小时。”
周娇一手拉起他,“走,我们下楼。爸也真是的,不是跟他说过不能拼命工作,他又不少小年轻,还有你,你也是……”
张国庆眼里闪过笑意,嘴里赶紧保证,“对,我往后一点注意健康,我还想好好陪你活个二百岁。”
周娇噗呲一声笑出声,“胡说八道,二百岁?你还不如说争取长生不老呢。”
张国庆见她露出笑容,顿时心花怒放。
他就说他老丈人是他媳妇的死穴,一点就着。老太太都走了,总不能还陷入悲伤,他已经给了他媳妇两周时间,已经够了。
这幅小身板已经从程老倒下开始陪了老太太那么久,再耽误下去真是不想要命了。
对爱牛角尖的人只能转移目的,幸好对了。
书房内,周娇一脸紧张地看着周孝正,替他搭了脉,又挨着脑袋检查过头发,才松了口气。
虽然张国庆夸张了点,但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再消沉下去。
逝去的人是追不回来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她至亲至爱的家人还得她好好照顾,不为别的,就为了好好活下去。
尤其父母,她想要他们陪自己的时间更多更长,那么除了衣食无忧,还得让他们心情舒畅。
沉思中的周娇没发现身边周孝正和张国庆这一对翁婿俩人的相视一笑。当然,就是注意到了,她也只会感动他们的用心。
伴随着老太太两口子的离世,国外倒是从缪天铭的一幅幅信件里,喜事接而重至,很快周娇的注意力也开始分散而开。
有了专业的金融经理人到底不同,花出去的佣金马上实现了他的价值。
对方更擅长于国际金融分析,加上缪家的小团队操作,石油期货的获利盛果比她原设想的还要可观
正当缪天铭最新的一封来信询问周娇,要不要启用期货杠杆?
在这个盛夏要结束时,两伊战争来了……
到了夏日夕阳的余晖洒落殡仪馆时,赶回的程思瑾与程思瑜兄弟们携妻抵达时,哭声一片。
有一种痛,那是失去慈父的锥心之痛,能痛彻心骨。
那位孜孜不倦教导他们,辅助他们的父亲,从此往后与他们天人相隔,那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与程思瑾两兄弟来说,他们没在老父亲临终前见识一面,甚至最后的一个团圆饭也没聚在一起,将是终生遗憾。
可对程如珠来说,何尝不是?
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殡仪馆。
这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周娇不敢去相信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遭遇这种痛苦。听着他们的哭声,她跟着泪流满面。
不管过去为国家立下多少功劳,不管追悼会多隆重,人死真的是一了百了。
最后看了一眼八宝山各个墓碑,周娇撑着程老太太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的离开。
她是真怕了这个地方,只希望以后再也不上这个鬼地方。
可世事难料,如何都能随她心愿。
与她所担忧的那样,送走程老爷子之后,当天老太太就倒了,还是倒下周娇的怀里。
失神地盯着急诊室门口,周娇心下一片茫然。
她知道,这世上疼着她,护着她的,让她体会到祖母慈爱的一位亲人是真的留不住,是真的要走了。
没用的,救不回来。
老爷子一走,老太太的心已经跟着走,她惦记着地下老伴,担心他一个人孤单,更忘不了那一句黄泉之路携手相伴。
急诊室的大门打开了,先出来的主任医生对着家属摇了摇头,“你们,你们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吧……”
周娇闻言双眼一黑,使劲地咬了咬嘴唇,谁能不能告诉她一声,她入梦,还是该来的逃也逃不来。
程家的人一批一批分别进去,周娇没勇气去面对这一切,傻傻地看着进来出去的那些人。
周孝正看着靠在女婿怀里的女儿,摩挲着她脑袋,“不怕,不怕,你看着爸爸,有爸爸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