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林爱党叹了口气，过了一会，“传闻胡大夫一贯神龙见首不见尾，治病还得看心情。大哥也是抱着一丝希望。”

江姜玉听了张张嘴，随后想想这些怪人脾气，又开始闭上，抿了抿嘴唇。心里暗自非议，还不如别治好，省得拖累孩子们。

她想起那晚听到自己两个儿子的谈话，有心想问问丈夫。犹豫了好一会，她还是没问出口。万一问起自己怎么知道，还不得殃及儿子。

放下那些事情，她转头问道：“我回来那会大哥跟你谈什么，我看你们兄弟俩挺乐呵的。”

林爱党被她一提醒，立即问道：“我们家还有多少积蓄？”

江姜玉紧张地抓住床单，“干嘛？”

“你看大哥这几年给妈花了不少钱，我们也得多少出些。”

江姜玉回绝：“不可能。爸妈俩人退休工资不少，大哥能花几个钱？他买得那些补品都是让战友从当地带回，花不了多少。”

说完，她不放心地拽着丈夫的胳膊，“我告诉你，买了院子，我们可是一直在还钱。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

“你不懂！大哥花了多少我心里有数。我们这次过来，爸就拿了不少钱给胜利两兄弟。我看他也没什么钱，我打算回去前留些钱给老爷子尽心意。”

“你真是傻了，妈有多少家底，你知道？你还是担心两个儿子成家立业还要花多少钱吧。这些都是跟前的事情，聘礼钱呢？”

林爱党抓了抓头发，坐起身，靠在床头，低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一分钱也不出？你好意思？你没看大嫂都没怎么过来？你自个屁颠屁颠地去收拾院子，哦，大哥没想法，大嫂会没想法？”

江姜玉抓起被单盖住头顶，拒绝回答。

“小玉，你别忘了这个院子里面的一千块钱是我妈私下里贴补的。她给我时可是说了手上没什么东西。”

“我们已经算很好了，我妈看病都是免费。要是你娘的话，那可是要自费一半的。你会不出钱？前年你大哥住院那会，我要说没记错，你是不是汇了一百块给他？我一个月工资也没这么多。”

江姜玉的声音从被单下发出，“妈能贴补你，还不会贴补大哥？从那一千块钱后，我可从没收到你妈什么钱。”

林爱党不想跟她争辩，家里多余的粮票哪里来的。说贴补大哥，打死他也不信他大哥会收下。

“废话少说。你算一下手上的钱，留下一半给爸妈。要是不听话，可别怪我领了工资不上交。”

江姜玉怒极而笑，掀开被单，爬到他身上，狠狠地咬住他嘴。见自己男人犹豫了一下，很快翻身抱紧自己，她得逞一笑。

“哥，也给我来根。”

“你少抽点。”说是这么说，林爱国还是递给他烟盒。

林爱党拿出根香烟，点上吸了几口，透过烟雾，看着夜色中紧皱眉头的大哥，叹了口气。

“哥，你也少抽点。”

“嗯。”

“刚才爸说得有一句你还真的考虑。趁着手上有钱，替小辉买个好点的院子。”

林爱国听了拍了拍他肩膀，“你是不当家不知道钱这东西不经花。”

林爱党皱着眉，他还真忘记了老太太倒下，他大哥找了不少民间大夫，私底下更是买了不少贵重补品。

“你缺多少？我们想法子凑凑，不能胜利两兄弟有房，让小辉吃亏。”

林爱国听了神色放缓，笑道：“不用。我跟你大嫂都有工资，积蓄还有些。再等等看，真到了有对象都来得及。”

“那就好。我担心大嫂心里不痛快，你跟她说说。”

“你嫂子她不是那种人。”

江姜玉带着儿子女儿进家门时，看到他们两兄弟在聊天，走到近处，问道：“大哥，你们吃了没？”

林爱国摇摇头。

“你快带雪珍去厨房准备。老爷子到现在还没吃。”林爱党说完，看妻子女儿往厨房走，才朝儿子问道，“你们怎么这么迟回来？”

林定胜与大伯问了好，回道：“等了好一会车。我妈还遇上一个老姐妹，又多聊了几句。”

“大伯，我听说小辉很优秀，恭喜你了。”

林爱国笑着点点头。

“小辉明年就毕业了吧？可惜这孩子不报军校。要不然出来就是……”林爱党遗憾地说了半句。

言下之意，林爱国也听懂。他笑了笑，没说什么。自己儿子有想法，做事喜欢闷在心里，这样也不错。

吃过晚饭，林爱国去老太太房间，见她睁着双眼看着自己。